被葛沧海一语道破要害,当姨父的阿乞颜只觉又羞又愧。可心中却也暗暗佩服,怪不得人人都说他这侄女厉害,别看这么多年甚少往来,但她分析起事来,却是一针见血,端的精明无比。
确实,在九原开贸通商后,阿乞颜也知道这是致富的好机会,族人们也纷纷要求来做生意。可是,他没钱。
阿乞颜这人好面子,有钱的时候就爱胡乱撒钱,等到真的要用时,却发现身无长物,根本做不起买卖来。但他又不能跟族人明说,只好诡称南明人奸诈,做生意容易上当受骗,且看看情形如何再作打算等等理由推搪,不让大伙儿来此经商。
可这样的理由能哄得了一时,却不能长久,眼看九原生意越来越红火,族人意见极大,也渐渐疑心到了他的头上。
阿乞颜给逼急了,那时敲听说葛沧海再度得势,极有可能重新继任族长之位。噶尔汗部素来富庶,阿乞颜那时是真心盼着葛沧海得势,到时好向她借点钱来。
可谁知,借钱的信才刚写好,葛沧海却出事了,罪名还是下毒谋害三殿下,这就吓得阿乞颜不敢轻举妄动了。暗自还庆幸自己幸好没把信寄出去,否则到时若给牵连上,就得不偿失了。可没想到他这大侄女还真的挺能折腾,成功逃脱追杀不说,还搭上了南明这条线。阿乞颜的心思又开始活动了,故此才会冒险前来,就是看能否有得利的机会。
葛沧海既然把阿乞颜请来,自然是想好要如何打动他的心。她坦然告知姨父,“如果说要我现在给孛尔克族拿出真金白银来,我是一个子儿也没有的。不过姨父如果能帮我办一件事,等我日后继承族长之位。我愿意每年送你一百头牛羊,永世为好。”
阿乞颜颇为心动了,且不说这份人情会让葛沧海记一辈子,光是这一百头牛羊,如果拖到南明来,至少也可以卖出一千两银子。而葛沧海答应的是每年,这对于他们小小的孛尔克族,实在是个不小的诱惑,比那通缉令上的三千黄金都要实在得多。
于是他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葛沧海把声音压低了些。“大殿下身边的骑射师傅白音,是你的好友吧?我想姨父家中应该也有养熟的海东青,不妨带个信给他。就说娜仁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阿乞颜听得莫名其妙,“你就要说这个?娜仁是谁?”
葛沧海却什么都不肯说了,“这种事姨父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只管把这话带去,大殿下日后一定会记得你的好处。”
阿乞颜又有些迟疑了。北燕成气候的三位殿下之中,以死去的三殿下最为勇武果决,二殿下最为机智聪慧,但却是年纪最长的大殿下最为温吞老实,母族妻族皆不十分显赫,实在没那么受重视。但占着个长子的名头。旁人也不可小觑。
阿乞颜与白音既能交好,自然某些方面臭味相投。阿乞颜深知,白音此人。虽然骑射功夫不错,但也不是北燕的顶尖高手,还跟他一样,性喜美酒美人,时常生事。只因为他是打刑大殿下的。夫人又做过大殿下的乳母,是以大殿下一直庇护包容了下来
。许多部族的头领都因此看不起大殿下。觉得他过于心地软善,不是个能统率草原的君主。可葛沧海却让他特特去跟大殿下说起此事,那是何有意?
将信将疑的阿乞颜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帐里灯火辉煌,已经不再年轻的妻子乌云迎了出来,急切的问,“你见到大侄女了?她眼下如何,可还安好?”
阿乞颜嗯地应了一声,却心事重重的不想多说什么,“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这儿还有正事要想。”
看他态度敷衍,乌云不高兴的道,“再怎样,侄女都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从前姐姐在的时候,可没少帮过我们。你要能帮就尽力多帮帮她,万一她能成器,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知道啦,出去出去!”阿乞颜不耐烦的把妻子赶了出去,却让人把自己驯养的海东青带了进来。看一时鹰,再看一时写好的字条,阿乞颜却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帮这个忙。
他怕,这万一是葛沧海设下的陷阱,自己稀里糊涂的踩中圈套怎么办?可这又似乎有些说不通。娜仁是不是个漂亮姑娘关他屁事?再说,葛沧海没事陷害他又有什么用?孛尔克部和王庭相距遥远,他怎么也不可能跟三殿下之死扯上关系。
想了许久,阿乞颜还是决定把那张字条封进竹筒,绑在海东青腿上,将鹰放了出去。
才转身回了王帐,准备把近来最喜欢的一个侍妾叫进来服侍,却忽地有身边亲信一掀帘子进来了,“族长,有远方的客人求见。”
阿乞颜纳闷了,“什么人?要是没什么事,明天再说。”
“族长,等等,您请看这个。”那人显是得了好处,从怀里取出一只锦盒,当面打开,就见里面装了一对镶着琥珀、珊瑚、蓝宝和青黛等名贵宝石的硕大金环,耀眼之极。
阿乞颜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二话不说的吩咐,“快请!”
很快,一个个子不高,但极是精干的男人给带了进来。他见到阿乞颜,依着北燕的礼节,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尊敬的阿乞颜族长大人,小人赤里胡,是奉了噶尔汗族长花不图的命令,前来求见的。”
阿乞颜听得一惊,噶尔汗的族长花不图,那岂不就是葛沧海的叔叔,她的死对头?
赤里胡微微一笑,又从怀里取出一匣子金银珠宝,总价将近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