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家忙着的同时,钱家也传出动静。
钱敏君布衣荆钗,带着儿子和从家里接出来的两个妾室以及那个小庶女,一起坐了家中偏僻的后院,自食其力,过得很是清苦。同时,她还散了些抄完的《女训》给左邻右舍,并主动提出将家财上交了。
当钱扬威带着钱文仲的决定去找洛笙年时,洛笙年也没什么二话可说的。要说他也算是个聪明人,立即想到岳父的用意。眼下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难道还能指望保住那点家财?索性洛笙年还写了份情真意切的悔过书一并交了上去,祈求宽大处理。
钱灵犀一听这些招数,就知道是干爹教的,不过她觉得教得极好,应该能起到点效果。
果然,弘德帝在拿到洛笙年的悔过书后,脸上的表情是好笑多过于生气的。就象是家长看着闯祸的孩子交上来的道歉信,虽然对他的所作所为能否原谅还得另说,但总比那死不道歉的要让人心里舒服得多。
“果然还是钱家会教人。”把韩瑛抄来的书信往旁边一搁,弘德帝问这位元帅,“眼下耿大人查九原商贸之事可有什么进展了?”
韩瑛不敢表功,把前期的一部分工作总结交了上来。
耿南塘跟弘德帝想一块儿去了,要从根源上弄清楚九原的经济问题,就得从军队这个种粮大户查起。
而这一点,无论是现任的韩瑛还是前任的王老元帅都做得很不错,军队里基本上严格按照既定的方针执行了下来。
种田的人和收钱的人基本都能一一对应,可能无法完全杜绝贪腐现象,但基本控制得很好,顶多占点小便宜而已,并不存在重大蛀虫。
弘德帝看后很满意。“你这几年做得不错。”
韩瑛不敢居功,“这是托皇上和太上皇的福,一开始这政策就制定得严谨周密,臣等只须照章办事就完了。”马屁拍完,他也小小的表示了下自己的忠诚正直之心,“更何况,边关苦寒不易,将士们戍边也只有指望皇上的隆恩才得以些许回报,这样的钱,无论如何臣是不敢起半点念头的。”
这话说得弘德帝入耳。可看了看情况,他忽地指着一项开支疑惑问道,“这每年粮食收割之时。雇工运粮的费用怎么恁地高昂?是军中马匹不够吗?”
这个问题很专业,韩瑛立即正色道,“陛下明见,情况确实如此。因经商通贸,九原对马匹的需求量极大。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我南明在九原的边境线是三国之间最长的,本就需要更多的马匹,可因开支巨大,这问题多年来都未曾解决过。而今,随着九原进一步发展,臣以为势必要建立起更多的骑兵队伍才能更好的维持稳定。可若是如此。国库耗费巨大,臣也始终不敢贸然开口。但近来臣见民间有些精明的商贾已经开始选育良种,培育自己马场了。便生出一个想法,只不知妥不妥当,不敢妄奏天听。”
弘德帝很有兴趣,“你大胆的说。”
韩瑛放胆进言道,“我南明素来马匹孱弱。别说比不上大楚,更加比不上北燕。若全是指望朝廷养马,就算不考虑钱的问题,一来费时过长,二来还得专门再培训一批士兵去操持此事,还不见得能有民间的老马伕干得好。所以臣想,能否仿造皇商的待遇,挑一些正规大型的马诚作,平时就由他们选育一些好马,定期供给边关士兵使用,朝廷就用免税或是其他手段,适当的付一些费用。因为军马的要求高,一匹军马的服役期不过三五年,一旦退役,还可以还给原马场以作商用。这对于商户来说,损失就没那么大。而对于朝廷来说,既节省了大笔的银子,这些好马在军营里时,又可繁育小马,等到数十年后,国库渐渐充盈了,整个骑兵队伍也能慢慢完善起来了。”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弘德帝听着不错。他忽地想起一事,邓恒曾经向他老实汇报过,在此地弄了个马场,未免就多问了句,“那现今九原的马场谁家做得比较好?”
韩瑛心想,就是你外甥了。不过却委婉的道,“是邓家大少奶奶,从前在娘家时就办起来的。”
弘德帝心中哈地一声笑了,“他家马承什么?这上头可有?”
韩瑛诚实道,“今年因邓大公子受了案件的牵连,家中一应生意买卖全都停了,连新任学官小钱大人都避嫌告了假,暂时赋闲。”
弘德帝不以为意的道,“那钱扬名不过一任学官,还用避什么嫌?也太小心了。他这新官上任的,赶紧让他回去熟悉事务,省得误了正事。他家还有什么生意,你都说来听听?”
韩瑛心里暗自替钱家高兴,继续说好话,“他家还有个建筑队,是邓大奶奶的爹和哥哥在帮忙打理。听说手艺不错,动作也麻利,上回有几个部将的亲戚也来了九原开荒种地,请了他们去建房,所以臣很是听了几句夸奖。”
弘德帝听得点头,按说邓家富贵,要养活钱家一大家子又有何难?可钱灵犀的爹和兄弟还愿意出来做事,还做的是这种力气活,足见家中风气清正,并没有懒惰依赖的坏习性。
便交待韩瑛,“书香门第,不依靠亲戚,能自食其力是件好事。九原的好天气不多,回头去跟人家说一声,让他们照常做买卖吧。误了他们赚钱事小,但少给几户人家盖房子,就要多几户人家要挨冻了。”
韩瑛立即躬身道,“陛下宅心仁厚,臣一定把这话告知钱家人,让他们谨记在心。”
这马屁拍得弘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