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瑾离了方氏此处,便去了薛老太君的住处
见儿子来,半躺在软榻上的薛老太君顿时背过身去,“我还是那句话,休了她!否则就不要过来见我”
邓瑾只觉一阵气血翻涌,几欲吐血
这女人哪,怎么甭管读了多少书,做了多少年的贵妇,一旦逼到要害上来了,都是一个德性?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有点出息没有?他忽地莫名同情起大儿子来,成天对着这样的女人,也难怪他会想要娶个不一样的
就算是乡野芯,那索性也闹得痛快省得跟这些大家闺秀似的,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瞧得人生厌得很![庆丰年] 首发 庆丰年471
可在方氏那儿他好歹还能摆摆脸子,但在母亲这里,他却是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躬身先施了一礼,方缓缓劝道,“母亲,如今事已至此,再动怒也于事无补您这么成天关着恒儿也不是个办法,难道这一世都不许他出来了么?”
薛老太君怒道,“难道你要我把他放出去,欢天喜地的让他带着那贱丫头过来跟我行礼吗?”
这真有些不象话了邓瑾心中明白,母亲无非是鄙夷钱灵犀的出身,但这样辱骂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实在是太失体面了
“母亲,钱姑娘虽然出身略低,却也姓钱,何况又得到皇上的……”
“我不管她得到了谁的许可,总之我是不认她的!”薛老太君越发生气了横竖家中没有外人,她当着儿子的面就破口大骂,“那样一个出身卑贱的丫头,怎么配得上我们国公府的公子?凭她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就是做妾我还嫌她不够姿色,凭什么就做正妻了?”
邓瑾默默无语直等老太太骂痛快了,才道,“母亲想休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但请问七出之条,我们要以哪一条来休她?”
他进一步把话说得更加明白“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母亲觉得,哪一条能安在她身上?”
薛老太君一哽,说不出话来了
钱灵犀才嫁进门,还没圆房,无子和淫佚两条就不够格说她不事舅姑?她还没机会拜见舅姑,如何能指责她不侍奉家中长辈?至于其他那就扯得太远了,人家好端端呆在他家,啥也没干成天只窝在那小院里,整个一受气小老鼠,哪里还敢出来肆意妄为?
可薛老太君重重的将床榻一拍,“那也不能要她!”
邓瑾笑得发苦,“那母亲想要如何处置她?她可是拜见过皇上和宁太后的,宁太后连新婚礼物都赏赐了,如何还能说他们不是夫妻?就算母亲再不喜她,可这节骨眼上如何能休了她?”
这些话他早想说了只是之前薛老太君一直在气头上,完全听不进去但如今静下心来想一想,却是有道理的皇家都承认的媳妇,你不承认,那是摆明要跟宫里过不去么?
还有一事,邓瑾不得不提醒母亲,“太上皇的旨意说得明白可是从当日起就要驱逐恒儿离京的眼下咱家这别苑虽不在皇城之内,但也属京师地界了母亲强扣着他,时日一长,定会遭人非议”
薛老太君听得心中一惊,转念却还是很生气“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就看着他娶了那么个下贱丫头?”
邓瑾很无奈,只能这么说服母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恒儿现在连世子之位都给夺了,实在不宜再闹出什么事来,惹人话柄让他快些带着那姑娘回去吧,省得在京城丢人现眼其他的事,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最后这句话,总算是打动了薛老太君,可她一想起自己相中的孙媳妇要嫁给邓悯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忙活一超最后却给你那二房拣了便宜去,真是天上掉下个金元宝来,你那媳妇该乐疯了吧?”
邓瑾心道,这金元宝也就是老太太你当块宝,别人可未必这么想但他不扯这些显然又要吵架的话头,只道,“那我现在就去把恒儿放出来吧,都这么些天了,也该够了”
薛老太君还是很不高兴,“你去见他可以,不许放他出来”老太太也有她的道理,“眼下正是老二要办喜事的时候,让他出来了,难道还能让他出去帮着打点?不如干脆你安排一下,让他回去吧,等把归期定了,让他带着那丫头快走,省得我看得闹心”
邓瑾明白,母亲还是不愿意承认钱灵犀的所以连她的面也不想见,礼也不想受说实话,这么做他是觉得太过分了但若是勉强他们来给老太太行礼,只怕会生受更多屈辱,那还不如就这样吧[庆丰年] 首发 庆丰年471
所以邓瑾去见儿子了,原本是想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可一看邓恒给老太太在柴房关了几天,脸也不许洗,衣服也不给换,弄得灰头土脸,邋里邋遢,比在宫里还不如,邓瑾看着又有几分不忍到底是亲生骨肉,又念着他自幼丧母,便是明知道与钱灵犀的这桩婚事,定是儿子自己想好的,也不忍多加责匪
只长叹一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邓恒的形容虽然有些憔悴,但眼神却依旧明亮清澈,“如果爹您同意的话,我想送她回九原去”
虽未明言,但邓瑾已经听懂了,深深的看了儿子好一时,才将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上,“你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眼下说不定宫里还觉得你宽厚仁善娶个那样的姑娘,是你故意向宫里示弱吧?”
邓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淡淡道,“天家无情儿子不能不小心这是爹您教的”
邓瑾看着儿子的目光里突然多了一丝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