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扬名悄悄告诉媳妇,“……原先叔婶属意的是庚生兄弟,觉得他家世简单,三妹进门就可当家作主,所以有意撮合他们。可如今看来,却是亮哥儿更好一些。行事沉稳有度,比庚生兄弟可老成多了。况且庚生兄弟现在攀上那样的高枝,有侯爷夫人做主,日后什么样的好亲事攀不上?他从前也算是吃了不少苦,所以叔婶很是不忍阻了他的前程,又落得郭夫人不喜。再说,咱们还得顾忌到其他亲戚对不?现在老侯爷的孙媳妇是我家堂姐,但若是三妹嫁了去,往后堂姐是该管她叫妹妹,还是婶婶?这辈份上一乱,于荣阳国公府面上也不甚光彩。是以婶子悄悄给我透了个风,让我去亮哥儿跟前提点了一句。他听说倒是高兴得很,只等着开春,就让家里来提亲。”
原来如此,严青蕊听着不住点头,可是想想,她却又有句话想问,“我能再问个事么?要是说错了,你可不许怪我。”
“说吧。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大不了,晚上熄了灯再罚你。”
听丈夫又开始调笑,严青蕊忿忿的又瞪了他一眼,把他不规矩的伸进自己衣里的爪子拍开,却是窝在他怀里,悄声问道,“我瞧邓家那位世子待三妹可也好得很呢,三妹方才做糕点还特意给他也准备了一份。当然,三妹行事大方,并没有什么瞒人的,送些糕点也算不得大事。只是我总觉得,那位邓世子对她,似乎不止是兄妹之情。”
钱扬名听及此,也有些郁闷,没有怪媳妇多心,只是反问,“连你也这么觉得?”
严青蕊点头,“你想想,初一那日,邓家世子上门来拜年,以他的身份,能来就算是给面子了,却怎么要行如此慎重的大礼拜见叔叔婶婶他们?就是对我,也客气得让人不好意思。可我听下人们传说,他就是见到韩老侯爷也没有如此做的。还有,郭老夫人在咱们成亲那日还当众说了,邓家世子可是特意为了给三妹过生日才赶来的。”
钱扬名叹了口气,“嘴长在人身上,要怎么说,谁都拦不住,这话咱们听听便罢,也不必太较真。可三妹与邓家,是绝无可能的。我家虽穷,却断断不会允她与人做妾。等到开春房家来提亲,估计那边也就能撂开手了。”
严青蕊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于此,起身收拾了衣裳头发,嘱咐钱扬名也别露了破绽,她先出去帮忙准备晚饭了。
只是走到门口,刚挑起门帘,忽地又红着脸转过头来一笑,声如蚊蚋,“我今早上……已经好了。”
然后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急急奔出,看得钱扬名哑然失笑,可回过味来,却深觉小媳妇的可爱,也更感谢叔婶给他择的这门好姻缘。
回头看看自成亲后,房间一角那几只许久没动过的大书箱,钱扬名自嘲之余,忽地就想通了。
他从前很是在意功名,那是怕自己没有功名,会让姐姐钱湘君让人瞧不起。可是等到自己成了家,他才明白,一个妻子过得好不好,不在于娘家有多少助益,而在于和丈夫公婆相处得好不好。
严青蕊进门的时日虽不长,但和一家人相处得都甚是和睦,钱扬名出门在外,从没有什么不放心。而小夫妻之间更是不必说,成日里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时时刻刻都恨不得粘在一起。
想想自己,会不会因为严青蕊兄弟没有考个举人就瞧不起她?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为此来担心姐姐?
钱扬名忽地觉得那时的自己实在有些好笑,也终于理解为什么姐姐当时会请求叔婶给他快点讨个媳妇。
当然,就算没了姐姐那方面的压力,钱扬名还是会继续攻读,参加科举,但那已经不会成为他的思想包袱了。因为除了科举,他也找到了自己的事业。
去年染布坊做第一批染布生意,还算平平,只略有盈余,可等到第二批货时,因有了前期大量的调研,他们推出的花型以及样式极受欢迎,可着实小赚了一笔。
钱扬名已经决定了,虽然九原能开市通商的日子就那么几个月,但他若能抓住那点时间,把生意做好也就很好了,剩下的时间正好用心读书。
岳父说,等到年后,帮他在九原置些地,请些老成的雇农打理,到时自家的生计是不愁的,读起书来也更不必担心。
想想钱灵犀有句话还真说得挺对,叫什么物质和精神得两手一起抓,两手还都要硬。科举可以作为人生追求,立业是生活的基础。只有两样平衡了,一个家庭才能健康发展。想那唐竟熠,不就是想不通这道理?读书的时候也不知打理家计,等做点小事就自以为了不起,最终犯下大错,害了自己。
而唐父那一大把年纪,至今还没明白过来呢。自拿了二姐的嫁妆,包戏子,买丫鬟,听说闹得很不象样。有回出门在街上遇到唐竟烨,他见了自己就躲,都没脸上前来打招呼了。原本石氏已经托了媒婆给唐竟烨相看了几门不错的亲事,可人家一看这情形,全都打了退堂鼓。
钱扬名心中暗叹,有这样的一个爹,真不知是该孝敬好,还是不孝敬好。
不过唐家要怎么闹他都管不了,他只盼着彩凤能早日脱离苦海就好。不过幸亏这二妹妹自小是个泼辣的,就算到了庵堂也混得风生水起。想着今儿过去看她,居然看到二妹正跟主持师父商讨要怎么发展信徒,做些佛教用品,专门向妇人兜售就觉得忍俊不禁。
不过话说回来,连钱扬名也觉得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