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犀却道,“我倒宁愿他们不顾念我家的恩情,只是看上我才愿意娶我。娘您想想,赵庚生就不必说了,房亮哥哥能有今日,要是别人说起来,会怎么说?”
林氏不加思索的道,“那当然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小时候让他读书。他就是个文曲星下凡,也没这机会识字啊!”
“那娘您再想想,如果房亮哥哥真娶了我,若以后我们吵起架来。您是不是就会帮我去说,别看你现在怎样威风,要不是我闺女,你怎会有今日?”
林氏想想,这样搁在嘴边的话,自己说不定还真会说。她理解女儿的心思了,“你是不想总让房亮觉得。你压着他一头,是吧?”
钱灵犀确实有这个意思,据她看书看戏,但凡男人,都不会太喜欢对自己有恩的妻子。尤其是当他走向成功之后,妻子的恩情就会象座山似的压在心上,逼得他时时仰望,有种无形的憋屈。
等岁月打磨去两人间的温情。恩情就渐渐成了块鸡肋。吐了,会让人说成是忘恩负义,不吐。咽下去的就是块骨头。
想那裘千尺为什么会被老公打落石窟?就是因为她不明白这个道理。觉得自己帮丈夫做了许多事,便功高盖世了,在抓到丈夫偷小三后格外不能容忍,穷追猛打的没留半分余地。
当然,这世上的男人并不都是一发达就会抛弃糟糠之妻,也有象宋弘那样,给个公主也不肯换的。
但是钱灵犀不想去赌那个万一。
男人始终还是希望站在高处俯视自己的妻子,房亮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象赵庚生那么粗线条,容易带过某些事情。
这在他们之前对待徐荔香和董霜儿的态度中就看得出来。房亮会顾全大局,考虑到钱家的方方面面,可赵庚生却是任她们掉进河里也不会搭理。
这是赵庚生的不足,却也是赵庚生的长处。因为他不太容易对别人的事上心,反而和他相处起来,那种恩情的滋味会淡一些。
所以。钱灵犀告诉林氏,“不管我嫁他们哪一个,娘都切记不能在他们面前说这等话。若是人家不娶我,那也是常理,不能因此就怪罪他们。”
林氏听得忍不住拧了她婴儿肥的腮帮子一把,钱灵犀吃痛的捂着脸,“难道我说错了?”
林氏咬牙切齿的道,“不是错,是太对了!只是你个小丫头张口闭口谈婚事,怎么也不知道脸红?可怜我生你们两个闺女,全跟你爹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不说你姐,就说你吧,好歹也在读书人家学了这么些年,怎么还这么不害臊?”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钱灵犀懒得理她了。心说越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秀于婚事上可越是操心得厉害呢,想想程雪岚,再想想温心媛,哪有一个吃素的?只是表面装出那正经样儿蒙人罢了,真是事关终身了,哪个不是扛刀带枪的斗个你死我活?
相形之下,钱灵犀觉得自己都可以算是她们当中的君子了,起码心地坦荡,有啥说啥,不玩那弄虚作假的一套,这有什么好怪罪的?
可林氏却振振有辞的道,“那我宁愿你学着人家样儿,哪怕你装装不好意思,不也让人觉得你这丫头有家教?”
钱灵犀啼笑皆非,“可我就在您面前,还装个啥啊?”
那林氏不管,定要钱灵犀答应以后在她面前也得装,还美其名曰要检验她的伪装成果。
这老妈纯粹是没养个娇羞女儿,存心要找安慰。钱灵犀决定还是让老爹的基因占上风,“您也说了,我和二姐都随了爹,实在装不出这娇羞的样儿。您要实在想看,给我们换个爹吧。”
如此剽悍的回答自然惹来林氏一顿爆栗,不过她也死了这条心了。转而哀怨的教导小儿子,“小五子,你可不要跟你哥哥姐姐一样,要学得乖巧懂事……”
钱扬友眨巴着大眼睛听得似懂非懂,连连点头,忽地听见门外三喜子喊他去蹓狗,幸伙顿时麻利的从炕上爬下,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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