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爹娘为这件事,大闹一场,娘亲在爹面前,无论真意,还是,只是惺惺作态,事实上,我的确看到,娘亲把头伸进三尺白绫内,踢开脚下的椅子,整个人悬挂在空中。
最后,是爹妥协,千金万银为我悔婚。
我明白,娘亲是爱女心切,她这么做,绝对是出于对我的一种溺爱,如果不是段风涯命不久矣,我想,娘亲一定无论如何,都会逼我上花轿,是上天在眷顾我私怨以为是,我一直都以为是。
我是瞒着所有人去后山见段风涯的,初见他那一眼,我微微愣住了,这个清俊的男子,一点都不像怪病缠身的样子,莫不是,他在用服温文儒雅的方式,也想和我悔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只想从此与他,不相纠葛。
段风涯温声的问:“安小姐何以掩面而来。”
我浅浅的答:“北夷蛮人,岂可轻见本小姐尊容,区区一个垂死病秧子,也敢说娶本小姐。”
段风涯也没有低头:“婚姻乃父母之命,没什么敢与不敢之说。”
我敬他这么坦荡荡,可是,我终不能嫁他,于是,仰天长笑:“狂言,狂言,简直一派狂言,我安季晴何许人,我就算嫁贫工,困农,残仕,也绝不嫁于你,贱商,况且,还是病商。”
段天涯喉结翻滚,片刻才说/;“请小姐还在下金凤额,风涯从今以后,和安家,不相往来。”
“没用的东西,早丢了。”说完这句话,我挥袖离去,天地为证,我压根,不知道金凤额的存在,我对段风涯,绝无恶意,更无修辱的意思,我只想与他,从此无相干,真的,只是这么想。
悔了这场婚,让我高兴了,好久好久,仿佛,我看到了哥哥的花轿临门那般,没了半点含蓄。
一天,在街上,一个华衣男子从我眼前经过,本是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 不平常的是,他腰间,系着那半璧红玉,和我手上这块,如出一澈,重点是,大哥哥说过,这是家簇之物,定是不相离身,破了,也还是身份的象征,我平静的心,变得狂乱,问了别人才知,原来,他就是萧将军的亲弟,萧沐。
我跑到萧府,对萧将军说:“萧将军,我要嫁给萧沐,你得为我们证婚。”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只是,可能真的,冲动了点,但,绝对是认真的,想嫁萧沐,认真的,非萧沐不嫁。
萧将军和他的夫人都和善的看着我,有那么一瞬,他们给我的感谢觉,都有错乱的,似曾相识,仿佛,是我心底的一股暖流。
我的举动,一传十,十传百,所有洛城人都知道,我非萧沐不嫁,可是,萧沐的大红花轿,迟迟未来。
爹很认真的问我:“季晴,你当真想嫁给萧沐?”
“嗯,非他不嫁。”我很用力的点头,希望通过爹爹的力量,让萧沐知道,我爱他,我真的爱他,而且,爱了整整十年,一个女子,用十年去爱,去等一个男子,那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况且,还是我,安太行的女儿,所以,我绝对有理由相信,萧沐会被我打动的,他会娶我,他真的会娶我。
风云来变,我没想到,段风涯竟然会举兵攻南平,兵临城下,萧将军十万大军,段风涯几十骑士,洛城人说,段风涯以卵击石,后来,萧将军阵亡,段风涯直逼皇宫,他带着才几十骑士轻而易举的,就进了皇宫,这对南平来说,无疑是天下奇辱。
可是,世人都说,我成了罪人,是我,让段风涯由爱生恨,是我,让他颠覆了南平,可是,是么?不是,我知道,段风涯没爱过我,他的目光,从来就不曾有爱。
世人都可以把我当罪人,唯独,萧沐不能,我等了他,足足十年,我绝不容许,他恨我,段风涯来封安府前,我跑到萧府,里面一阵喧嚷,萧将军就这么没了,我明白,萧夫人,还原有萧沐,都接受不了我也不知自己突然跑来这里,是讨罪,还是,讨骂?
站在萧府大门,从外面看进去,萧沐笔挺的身子,坚硬而落寂,在他身边,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她就那样,直直的刺痛我的双目。
萧沐扶着他大嫂,凌言厉语:“大嫂,放心吧,我不会让安季晴好过的,大哥不会枉死的,就算天涯海角,我定会让安季晴为哥偿命,她可以任性,可以悔婚,但无权轻视生命,安季晴,我恨你,一辈子。”
倏地,我没了支靠,空落的心,就像一下子被掏空了,萧沐,你恨我,天涯海角,你要我偿命?那活着,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我跑回家里,同样是一片凌乱狼藉,抱着霓裳,我第一次,哭得唏里巴啦,哭得不能自我,说不清,也道不明,想着萧沐那道寒光,我的心,就再也活不起,我并没有见到段风涯,那个,世人都说,他对我因爱成恨的男子,我们一家大大小小就被迫离了安俯。
望着洛城湖,一泊静水,明净见底,突然,我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笑得很忧郁,却又明媚,一念生,一念死,萧沐,我的命,在六岁那年,是你从狼的口中救下来的,与其,现在让你手刃,不如,让我把命还给你,我不要你追寻到地角天涯,只愿,在你心底,还荡漾着,那个小女孩,睁着眼睛说,对你,与身相许!
脱下鞋子,我赤脚走下湖里,明净的湖水,没过脚眼,没膝盖,没过腰身,严寒的北风,没有让我有半点的冰冷,直至,湖水一直,没过我的头,天地翻转,谁终是守不住我的一生一世,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