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若梨从主人家打听到,从皇城到永岩镇,必须经过的关口便是岩梁城,换句话说如果想要见到方观卿,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岩梁城等待。
时不我待,樊若梨不愿作片刻停留,换去从妓院穿戴而来的绫罗,换上从主家讨来的白底碎花的土布衣裙,将脸上的易容面皮固定了一下,便要告别离开。
“姑娘,再住几天吧,昨天那两位公子再三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热乎饭马上出锅了,姑娘别着急走啊。”女主人极力挽留着樊若梨一家。
樊若梨见这家人泥房瓦屋,竹篱茅舍,也不十分富裕,更不忍搅扰,去意十分坚决。
“实不相瞒,我还有要事在身,必须即刻离开,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女主人心地淳良,知道强留无益,便容他们稍事停留,给他们包好衣物干粮和细软银两,并让男主人驾着牛车往岩梁县的方向送了一程,也算尽了心意。
去往岩梁城的路途并不远,不出半日,樊若梨和孩子便来到了岩梁城恢宏的城门前。
岩梁城是陆运要塞,来往的车辆人流不绝,正排队涌入城中,樊若梨背着包袱牵着孩子也融入了人流。
等到进了城,用金条换了银钱,在客栈安顿几日。身为状元的方观卿游经此地,必然会引起全城的轰动,到时候,便去见他最后一面,以了心愿。这是樊若梨心中的打算。
往往天不遂愿,当樊若梨以为即将顺利等待方观卿回来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每位经过城门的百姓,都要通过门卫的盘查,这是惯例,不足为奇,樊若梨也没有放在心上。
离樊若梨前面不远处,有年纪与她相仿的女人被拦了下来,她背着一个大.竹篮,竹篮里坐着一个男孩和一些蔬果,手里还拉着一个大些的女孩。
“夫人,请跟我到县衙走一趟。”守城之人将她包.围。
“为什么,我进城回娘家,我又没犯罪。”女人惊讶地问。
“放心夫人,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们,上面传了命令,凡是携儿带女孤身一人的女子,都要带去县衙细问,对不住了。”
不由那女人分说,便由几个守城强押着他们入了城。
樊若梨面如土色,体温骤凉,这道命令分明就是冲着她和孩子来的,难道凌浩宁还不想放过他们,非要置他们于死地才肯罢休。
樊若梨不敢再前行,紧紧拉着盈盈磊磊便往回跑,包袱被摩肩接踵的人群挤掉,也顾不得弯腰去捡。
“娘--我们不进城了吗?”盈盈问母亲。
“娘,咱们的包袱掉了。”磊磊刚要去捡,就被母亲拽起来。
“快跑!”樊若梨的嗓音因彻骨的恐惧而颤抖,“有人要杀我们!”
盈盈磊磊从没见过娘如此惊慌苍白的面色,听到有人要杀了他们,盈盈吓得摔在地上。
樊若梨抱起她,拉着磊磊,一路奔逃,仿佛稍晚了一步,便会坠入深渊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或许在进城之门,樊若梨逆人流而出的举动过于明显的反常,一个眼亮的守城小兵把眼前见到的情景告诉了主帅。
岩梁城向来有军队驻扎,这次接到密令,排查可疑女子。
主帅站在城阙之上,望着逆流而逃的母子三人,眸光凝聚,主帅曾与樊若梨一同驰战疆场,知觉告诉他,她就是皇上要找的人。
“传令下去,派精兵二十人,秘密追踪此人。”主帅军令一下,重如泰阿。
“大人总算回来了,皇上正急着呢。”
“大人,快去面见皇上吧,皇上真要龙颜大怒了。”
“大人,再找不到大人,皇上就要拿小的是问了。”
“大人--大人--”
“大人--”
祁睿和祁鹿还没落脚,就被各级侍卫围追阻截。
“知道了!吵什么吵!”一向温文尔雅的祁睿忍不住吼道,难抑心中的焦躁不安,前些日的所作所为,绝对算得上欺君罔上的大罪,任何暴露的蛛丝马迹都足以令他毙命,皇上急急宣见,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祁睿望见凌浩宁凝霜结雪的寒眸时,遍身寒毛直竖。
“听说近日丞相很忙呀,”凌浩宁连讽带刺,“不惜高价为雏.妓梳拢,还不忘把祁鹿带去。”
祁睿无言以对,从凌浩宁只是挖苦,而没有气势汹汹逼问来看,皇上并不知内情,事态还不算糟糕。
“都道丞相是fēng_liú雅士,如今看来还不如市井下劣之徒,如果王爷知道祁鹿去了妓院,你可知后果?”凌浩宁越发咄咄迫人,想到自己急若焚身,他却逍遥自在,一窝火气越燃越盛,恨不得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同样为女人而来,敢问皇上与臣有何不同?”祁睿第一次,对凌浩宁反唇相讥。
“你好大的胆--”
凌浩宁刚要发作,门外一声响亮的“报--”阻断了两人的对峙。
一位小兵跌跌撞撞跑进来。
“禀报皇上,岩梁城外发现可疑女子,身边带有一男一女年纪相仿的孩童,右腿微跛,极像皇上要寻之人,已派人暗中追踪,”小兵呈上一个包袱,“这是此女丢弃之物,还请皇上过目。”
包袱一角露出的三根金条,让祁睿大惊失色,她竟然没有听他所言,赫然进入了凌浩宁的包.围圈。
凌浩宁接过包袱,樊若梨身上特有的梨花芬芳沁入鼻尖,微淡到难以察觉的香气瞬间掀起了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得知樊若梨是方观卿的暗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