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云止直起身来。目光不紧不慢环视一圈,掷地有声开口道,“士兵们,南灵国心狠手辣,一连屠杀我东清国数个村庄,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那里面,或许有很多都是在场将士们的父老乡亲。他们在等着他们当兵的儿子回去,等着他们的儿子保卫东清国、安闲太平。可是,等来的却是他国这样灭绝人性的一场大屠杀,他们的儿子并没有保护好东清国、没有保护好他们,相信他们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微微一顿,冷厉如冰的目光不含半分温度,直令天际洒落下来的阳光亦生生冻结,“试问,将士们,不讨回这个公道,你们有何面目回去?”一字一句若利箭渗透人心。
“不灭了南灵国,我们誓不回去!”
一刹那,高昂的齐致声响应而起。穿透云霄,几乎震耳欲聋。
传旨的公公,一时间,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从未见过眼下这等势力震人的阵仗。
云止看着,随之收回视线,面无表情望向传旨的那一名公公,“公公,今日,非本相不想接这圣旨,若皇上真执意要撤兵,那么,还请他亲自来安抚众将士,给众将士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话落,不再理会那目瞪口呆住的传旨公公,云止直接拂袖而去。
楚玄裔看着,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云止转身离去。
密密麻麻的士兵,整整齐齐排列。一眼望去,阳光下,黑压压一片,竟是看不到尽头。
那一声声的‘不灭了南灵国,誓不会去’的高昂誓言,更是永无止境的一遍遍回旋在半空中。无形中,整一个天都仿佛要被硬生生的震塌下来。
传旨的公公看着看着,只觉手中的圣旨如烫手的山芋,不知该如何是好。
士兵们,在云止离开后,一步一步整齐一致的迈步向前。那数万只齐齐一致落下的足,那郑重的踏地声,直令整一个地面都明显震动。
下一刻,前来传旨的浩浩荡荡队伍,竟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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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南渊城的府衙后院内,云止独自一个人坐在花园的凉亭之中,自斟自饮。
已经入冬的花园,早已失去了春日的光彩、再加上战乱时期,根本无人打理,在月光笼罩下的寂寥中,尤显得荒芜。
如今,东方卜显然很有可能已经私下与三国达成了某种共识。
她若退兵,就是促成东方卜与南灵帝合作。可继续攻城,便会削弱宫宸戋的兵力。而,若是不退不进,也根本不是个办法,拖得住一时拖不住一世。
那一个人,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又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云止脑海中纷乱一片。眼下的局势,她是进退两难。若是那一个人在,若是一起商量……
心中想着,一丝惆怅便不知不觉划过。手中的酒,一杯一杯下肚,亦毫无所觉。就连身后有人走近,也未在第一时间察觉。
楚玄裔慢步到来,在凉亭中、云止的对面落座。
云止望过去,眼中脸上的神色,早已刹那间完美掩去,“楚世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楚玄裔浅浅一笑,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对面之人饮酒,“左相,你在为今日那一道圣旨烦恼?”询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
云止抿唇不语。指尖,转动着那一琉璃盏。
琉璃盏内的液体,在无声无息拂落进亭子的皎皎月光下,清澈剔透而又幽深。
楚玄裔直觉,这里面绝非如此简单。若是云止真的不想撤兵,那便不撤就是。依她手中如今的权利,完全可以如此做,根本没必要……借酒消愁。
是的,在对面之人的眉宇眼梢间,他看出了一丝疑似忧愁的愁绪。
一时间,不知怎么的,楚玄裔心中,竟想要为对面之人抚去,“左相,喝酒伤身,还是莫喝的为好。”
云止点头一笑,“多谢楚世子的关心,本相只是少饮些许而已。夜深了,楚世子身体未完全康复,还是先行回去休息吧。”
楚玄裔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终是作罢。
起身之际,将身上披风退下,递云止道,“夜凉,左相一个人在此,莫要受凉了。”
云止望去,本想拒绝,但对上那一双诚挚关切的黑眸,话到嘴边却是一转,浅笑道,“那本相,就谢过楚世子了。”将披风接了过来。
楚玄裔笑着离去。静寂的夜幕下,留下几声轻微咳嗽。
云止看着楚玄裔离去的背影。指尖,不由自主的缓缓抚摸上膝上那一件披风的纯白狐毛。
既然,她眼下进退不得。那么,就只有打破东方卜与三国之间的合作关系了。只要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那一合作关系,那么,一切将不足为惧。只是,她眼下能拖延的时间并不多,一切就必须要快。西楚国那边,还有数万大军被困在东清国城内,没有她的命令,即便是东方卜亲自下圣旨,那留守的将领也断不会开道让其离去,她完全可以借此来从中周旋。至于北堂国那边,北景兆此人,她接触并不多,甚至从未曾面对面的见过。不过,北景兆他一直以为其弟北景硫是宫宸戋杀的,到时候恐怕要比较费事,没那么好处理。而,对于这一点,对于北景硫到底是不是宫宸戋杀的这一点,云止并不是很清楚。或许,真的是吧。最后,剩下的便只有南灵国了。其实,只要打破了其中任何一方的合作、再拉为盟友,那势力也将相当。
想到此,云止立即唤来影卫,秘密的吩咐了几句,分别派往南灵国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