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手一抖,大簪尖锐的一端刺痛头皮,疼的她一皱眉。
“那老糊涂,莫不是吃酒吃的多了!”
“太太,您可小声着点,让人听了去可怎么好!”
“怕什么!”三太太怎么簪,都觉得那挑心别的不正当,索性摘下随手扔在妆奁匣子里,烦躁的站起身道:“如今那阮家的野种,倒是处处压着我的霞儿,你倒是说说,她那里比霞儿强了!”
“太太息怒,哎,老太太疼孙女,自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了。但是心里偏疼谁,这也是咱们外人左右不得的。如今又一桩事,更是奇怪呢。”
“什么事?”
“方才姑娘和小爷们上学去,马车前脚刚出了门,曹嬷嬷后脚也出门了。让九姑娘和十姑娘今日自行练算盘。”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三太太兴致缺缺的坐回绣敦
常妈妈心道主子不开窍,解释道:“曹嬷嬷自来了咱们府就是深居简出的,一心只在教导姑娘们上,今日出门已经奇怪,但最奇怪的,是昨日老太太晚上找他详谈了一夜,今儿个一早还一同去了静思园。”
三太太闻言,目光就深沉起来了。
老太太奇怪,曹嬷嬷奇怪,那个小野种更是变了个人。到底是她从前识人不清,还是说这些个人都变化的太快?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要为霞儿争取个好出路,给自己争口气,给三房扬眉吐气!
※※※
她出名了!
昨日动手打了人,今日已经是奉贤书院上下皆知。好好的“软”姑娘,突然硬气起来,如今背地里,许多人都叫阮姑娘为“硬姑娘”了。
阮筠婷撇嘴接过君兰舟递来的粗陶茶杯喝了一口。郁闷的叹了口气。即便身旁的景色当真很美;对面盘膝而坐的萧北舒,在专注于琴谱的时候也很安静;他身边的君兰舟也着实养眼。可她心里头仍旧不愿意被人随便冠上绰号。
君兰舟啜饮清茶一口,道:“阮姑娘可是为了‘盛世惊鸿舞’甄选一事遗憾?”
如今他们在红枫山后山的“竹居”——也是萧北舒的住处。并无外人,所以也可畅所欲言。
阮筠婷一怔,含媚而纯净的翦水大眼白了君兰舟一眼,道:“我会计较那些个有的没的?说真的,就是选不上我才欢喜呢。”
萧北舒停下手上动作,淡笑道:“你当真不失落?”
“不失落。”阮筠婷反问道:“难道你们觉着,我打了八姑娘,是因为她跟我面前穿着月华舞衣在炫耀?”
萧北舒爽朗一笑,“不像。”
君兰舟则是莞尔,笃定的说:“你不是那种人。”
“果真是我的知己。”阮筠婷嬉笑着感慨,想不到她能在古代,找到与自己如此相投的人。
萧北舒爽朗大方,博学多才。他是个脾气很古怪的人,他能优雅的对月吟诗,与山长讨论字画,也能到山下去陪着附近居住的孩童讲故事,或是在挽起裤管下河摸鱼。这样洒脱自然,好似等级观念在他面前都已经淡化的人,着实对她的脾气。
还有君兰舟。深处下来,她才觉得他当真是个很特别的人。聪明,冷静,处事练达圆滑。明明生了一张妖孽的面孔和一个惹人嫉妒的聪明脑子,却能与书院中所有的人都打成一片且不惹人妒。再思及他的身世,阮筠婷对他就只剩下佩服了。
“有人来了。”愣神之际,萧北舒双手轻放于琴弦上止住琴声。
话音刚落,便有一书院的杂工到了“竹居”门前,先施了一礼,道:“阮姑娘,甄嬷嬷请你速去‘沁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