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
看见海棠花未眠[综]魔王的升级之路。
脑海里飞快而恍惚的掠过了这句话,少年正系好领结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他一丝不苟的穿好西装——标准而严肃的款式,就好像他马上即将迈上的是充斥着勾心斗角以及无形刀光剑影的谈判场所、而不是随时有生命之忧的真实战场——少年凑近等身试衣镜,仔仔细细的最后审视了一番——在他昨天回到基地、接过这套衣服的时候,还认真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换一套更方便于活动的,但在意识到那对于他的战斗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切已准备就绪。有着一头蓬松棕色头发的少年伸出手,碰了碰在vongola研究人员差不多痛哭流涕的自责道歉与近乎狂热的更新换代下、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牢牢加密了的通讯耳麦。
“……”
他向后退了一步,偏着头,弯起嘴角。
在镜子里倒映出的那个少年,也露出了满是愉快、期待、狡黠与兴高采烈的笑容。
——一切就绪。
在这漫长旅程中所见识过的美好风景、在这完全托付了信任的等待中所体味到的复杂情谊、在这充斥着血、火焰与死亡的强制成长路途上所认识到的另外一重剪影和面向他打开的另一个世界……
正在一点点的,步入归途。
最后一次,少年抬起右手、举到唇边。
冰蓝色的古朴指环上,泛起带着凉意的微光。
他笑着,将一个轻柔的吻印了上去。
——下一秒,少年毫不犹豫的转过身,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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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响起——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里,带着一贯的倨傲、不屑与孤高,隐藏着逐渐蓬勃的愤怒。
少年顿了一下,然后急切的小跑两步拐过弯:
“恭弥——逃宫弃嫡(中部)!”
不是错觉。那个身影僵了一下,紧接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硬邦邦的继续向前走去——
“恭、恭弥……”
少年一向温和好听的声线软了下来,好像质量上乘的海绵被扔进盛满水的浴缸一样,隐隐带上了些许泣音。
“……”
一如既往披着自己钟爱的学校校服、头发湿漉漉滴着水的风纪委员长,背对着对方,恶狠狠的皱起了眉。他保持着离开的姿势,却再也无法踏出一步。
该死的草食动物!!哼。泽田纲吉。又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会——
“……恭弥。”
带着哭腔的呼唤让他心烦意乱。背叛了自己意志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气势汹汹而轻车熟路的——
在被各种怒火灼烧着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转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把那个从很早之前就能轻易惹他生气以及牵动他为数不多的所有情绪的家伙、凶狠但力道轻缓的,压在了墙上。
——透过少年反光的镜片,他看见自己无意识绷紧的面部表情,以及危险眯起、沉淀着晦涩情绪的眼睛。
气愤?是的。因为对方的不辞而别竟敢逃离出自己的视线、无法掌控和真切握有以及甚至是对自己仍不够强大的恼火;战意?也有。这个总是喜欢掩藏自己的家伙,就好像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舞台一样扔下了可笑的面具,让他如何能够压抑住想要不再留情酣畅淋漓战斗一次的想法?……而剩余那些微小但始终灼烤着他理智的情绪,他已经不再试图去弄懂。嫉妒?孤独?恐惧?——哼。怎么可能。
“……”
在呼吸可闻的距离里,一向孤傲到不愿与人群接触的风纪委员长,安静的注视着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年。
——没有惊慌,没有恼怒,没有挣扎。被禁锢在他的怀抱与墙壁之间的、这个看起来削瘦而柔弱的家伙,仅仅只是温和的微笑着。
金棕色的瞳眸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就好像夕阳下被微风亲吻过的湖面。镇静,安详,而包容。
一直躁动着、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像是被莫名火焰持续灼烤着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疲惫。
白天战斗时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失眠后遗症让他感觉太阳穴上好像被谁用锤子狠狠敲了一把。刚才不知道和谁赌气半夜里爬起来洗澡,根本没有擦过的头发还在令人恼火的往下滴水、毫不客气的弄湿了他的衣领。距离接下来赌上生命的战斗也就只剩下几个小时。
肩膀被覆上熟悉的温度,早已铭刻于灵魂的躯体亲昵的凑近,弥补了他空缺的另一半灵魂。
少年伸手拥抱着他、蹭了蹭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就像是许久以来他们都习惯了的那样。
“回去吧,恭弥?再稍微休息一会?”
他垂下眼睛盯着少年的发顶,感觉自己已经疲惫的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但同时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甘愿就这么永远维持住这样的姿势,连一厘米都不想动弹。
“——我不会有事的。”
“嗯?”
“我说,我会平平安安的——也不会离开你。”
“……”
“我不会离开你的,恭弥。你会相信我,对吧?”
“……”
他松开手,倨傲的瞥了少年一眼,像往常一样干脆利落的转过身去,留给少年一个满是决断意味的背影。
在灵魂深处始终叫嚣着、挣扎着、咆哮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