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来齐宝钗跟在木姨娘身边居移气养移体,着实练出了几分沉稳的气度来,绿萼出去后她将石桌上的东西收了径自回屋去了武神巅峰。
花厅里,原本靠窗的罗汉床挪了开去,换了一副绣架,如今上面绷着一副富贵花开图,艳丽的牡丹徐徐开放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似是就在眼前。
如今这幅牡丹图只剩下半片叶子就绣完了,齐宝钗去卧房开了柜子,将身上月白缠枝蔷薇广袖长衫脱了,换了件牙黄褙子,去净房里的木桶里舀了一瓢凉水细细的把手洗了,又拿了手油抹了。
一切收拾停当,齐宝钗到了花厅,在花厅与中堂相隔的百宝阁上取了白玉云纹香炉,燃了一株香放到绣架旁边。
然后才端坐在绣架旁仔细端详了一番牡丹图后拿起线来开始分线,而后穿针引线,在下针的那一刻,一副飞针走线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是自己今日绣花时的景象,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幅画面便没了。
耳边又传来院子外头路过的丫头婆子的吱吱喳喳声,齐宝钗定了定神,平心静气的下了第一针。
太阳逐渐西斜,橘色的余晖洒在庭院里,为一院子的梨白添了一抹亮色,屋子里此时却是有些发暗了,齐宝钗看了一燃尽的香,又看看只差了寥寥数针的绣品,不得不将针抽了出来。
木姨娘说过,光线不好的时候便不要绣了,夜里燃了灯,容易将线的眼色看偏了,天色暗了,绣花又伤眼睛。
齐宝钗起身去了隔壁的耳房,如今她院子里的小厨房形同虚设,索性就停了,只将耳房劈了出来燃了两只小炉子烧水用。
炭火她如今是买不起,大厨房也不会供应过来,只有从外面买一种黑乌乌的石碳来用,这种东西不如炭容易点燃,却是比炭火烧的长久,一路子石炭闷上了,一天下来可以烧伤两铜壶的水,若是烧的旺了,不到一刻钟便可以烧两壶水。
只是有一点不好,便是味儿太大了些,闻的久了便会头晕,是以耳房的门窗常年开着,便是隆冬腊月,她也不敢在屋子里烧石炭。幸而有木姨娘送来的炭,夜里点上一盆和绿萼两个挤到床上倒也不是太难捱。
沏上一壶茶,又拿了一口小锅添了水在火上做了,齐宝钗挽起袖子从一旁的壁橱里拿出一个小坛子出来,抓了两把小米用大白瓷碗盛了,就着门后大缸里舀上一点儿水淘了米,将米下锅,盖上盖子,再拿了扇子将炉子扇的旺了。
齐宝钗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样冲出来的茶到底没有功夫茶好喝一些,用上山里的山泉水,上等的果木炭,红泥小炉子,紫砂茶壶,再配上几盏细瓷茶杯,用上上等的茶叶,选茶,洗茶,泡茶……
这两年她在木姨娘身边学的东西着实多,她也明白了为何齐允愿意去木姨娘那里,因为她那格外的安宁,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舒坦。
只是可惜,木姨娘无子。
齐宝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绿萼从外头进来便听到这一声叹,不禁笑道:
“小姐叹什么呢?”
绿萼挽了袖子,去门后水缸旁边的铜盆里就着淘米水洗了手,然后去掀开炉子上的锅盖瞅了一眼,见水开了,拿了蒸笼来从壁橱里拿了两个馒头放到锅上,盖了盖子,转头又问:
“小姐吃些什么?”
齐宝钗看了一眼壁橱,道:
“还有中午剩下的青菜,再将昨日买的酱菜盛一碟子也就够了。”
“唉。”绿萼应了,转头去收拾,刚才的问题也就忘到了脑子后面,倒是说起了打听来的消息:“去岁四皇子病逝,五皇子六皇子生母出身卑微,七皇子……贵妃娘娘母家又跟崔总管不对付为皇帝所不喜,如今崔总管撺掇着要给皇帝大选呢。”
皇帝如今才四十多岁,正当壮年,只是常年荒/淫无度掏空了身子,五皇子六皇子的生母便是相貌艳丽的宫女,时下宫女都是宫里买的各地贫寒女子,终其一生不得出宫,若是有幸被皇帝临幸诞下皇儿,也不过得一个美人儿的名分,连正八品的采女都捞不着,若是真的被皇帝宠的过了,宫女升妃子,位最高不过五品才人。
至于宫女所出的儿子想当太子?那根本就不在历任皇帝的考量范围内。
如今的皇帝虽是壮年,可是这皇后在后/宫倾轧之下已然换了四人了,直到四年前的慧懿皇后过世,宫里便再也没立过皇后,如今宫中位分最高的便是贵妃元妃。
元妃育有一子,年八岁,元妃娘娘聪慧过人,十七入宫如今已十年,在这十年里,皇后便换了两个,她却是步步高升,走到贵妃位置之后便止步不前。便是在慧懿皇后过世后元妃有机会登上后位也被她给拒绝了。
在后/宫如此倾轧之下元妃能够保持圣宠不衰,便是如今崔总管当宠,元妃也可保持自己的地位不动摇,可见元妃的聪敏过人。
只是可惜,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却生了一个那样的儿子。
齐宝钗垂了眼看着茶盏里碧绿的茶水。
齐宝钗是活过一世的人,别的不知道,可是她却是知道这个贵妃日后却是太后,七皇子也不是个痴儿。
如今皇帝大选……
齐宝钗板着手指头算了算年份,她今年十三,皇帝薨逝是她出嫁第二年,也就是十六岁,如今算来还有三年。三年的功夫,就算有幸得了圣宠生了儿子,还不是抱着幼子守着冷宫过日子?
“如今消息可是传出来了?”
齐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