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走了齐宝钏再无忌讳,返身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到齐宝钗的床前就在踏脚上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齐宝钗,道:
“好妹妹,你给我想想法子呗校园全能高手。”
齐宝钗眼珠子转了转,好半天才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来几个字:
“想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出来这么三个字,齐宝钏这才正正经经的将齐宝钗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
“妹妹这是怎么了?病的很厉害?果子不是说就扭到脚了吗?”
齐宝钗笑笑,心中却是叹了一口气,刚才齐宝钏回来她便听到动静了,不然能给石榴下跪?这也就是给石榴上了一个眼药,可是如今自己也只能给一个丫头上上眼药罢了:
“我,没事。”
听到齐宝钗费尽力气挤出来的这几个字,齐宝钏放下心来,道:
“没事就好。那个,妹妹,你说巧不巧?咱们刚刚问过木姨娘月事的事儿,我就来了月事了,可是比两位姐姐都早了两三年呢。可是刘妈妈说这是喜事儿,要回家去。我不想回去,妹妹给想个法子呗。”
齐宝钗看着齐宝钏丰腴的脸颊,眼神有些黯淡。齐宝钏和自己出生那一年,正是父亲齐允官运亨通之年,齐允总说是她们姐妹俩带来的福气,齐柳氏也就越发的宠着齐宝钏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都给齐宝钏送过去,补身子的汤药也是不间断的用着。
齐宝钗的目光落到了齐宝钏的胸前,夏日里衣衫单薄,齐宝钏薄薄的纱衣被胸前的小馒头撑的鼓了起来,再想想自己干瘪的没几两肉的身子,齐宝钗心里就是一阵羡慕:
“恭喜姐姐了。”
齐宝钏愁眉苦脸的爬在床前,道:“恭喜什么呀,我还不想回去呢。”说道这里,齐宝钏警惕的转头看了看,还推开了窗户,看廊下没人,这才回到床边爬在齐宝钗的床头,满面绯红的道:“我今日在山上跟王公子聊了好半天呢,王公子的全名是王安平。这名字好吧?平平安安,多么朴实的名字!还有啊!王公子的身手可真是不错呢!听他说,何公子和薛公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呢,还有还有,他使得最好的不是剑,而是长枪,他今日拿了一根长棍给我演练来着,那舞的真叫一个水泼不进……”
她怎能不知道呢?王安平生平最得意的便是那手出神入化的枪法了,据他说是祖传的技艺了,他小时便常常跟着父亲一起习武,直到父亲因病过世他成了孤儿,吃了百家饭,才知道习武不如念书,这才弃武从文,只是家传的东西说什么都不愿意落下了。
齐宝钗看着齐宝钏一张一合的嘴,神情有些恍惚。
这果真是孽缘吗?
上一世,齐宝钏不过见了王安平一面便非君不嫁,还闹得抛了绣球,还千方百计的让王安平接了绣球,只是后来后悔了。又寻思着王安平就见过她两面,也不会记得她长的什么摸样,便让跟她长得很像的自己代嫁过去。
可是她岂能知道。
王安平在掀开盖头后便知道换人了,她岂能知道,王安平早就计划了借助相府之力来飞黄腾达,只是他演的太好了,好到齐允真的以为他不畏权势,不恋钱财。
好到齐宝钏真的以为这辈子就要跟着王安平住寒窑了。
王安平这一失算,便满盘皆输,迎回来的不过是相府不受待见的庶女与他毫无助力,于是,齐宝钗便沦为了王安平的使唤丫头。
若不是日后边关战乱,王安平去了前线,这辈子说不得她早就在王安平的折磨下油尽灯枯,又怎能有机会看到王安平飞黄腾达?
听到王安平成为沙陀驸马的那一刻,齐宝钗是喜悦的,是的,喜悦。
她只关心自己日后的日子是不是好过,哪怕去了驸马府沦为小妾,总比住在寒窑为人洗衣做饭缝补来的强。更何况,她还有一双儿女。
齐宝钗似乎又听到了那日的锣鼓喧天。
唢呐阵阵,那锣鼓敲的人耳膜生疼。
那位据说是驸马府总管的人送来了等同于王妃的全套诰命服侍,几近于大红色的衣衫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华丽精致。
那整访婊位了人的眼。
儿女笑的异常开怀,尽管他们的父亲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并没有准备他们的衣服,可是他们还是很开心,因为他们就要见到他们的父亲了。
总管带人送了东西便走了,言说三日后驸马爷亲自过来迎接。
齐宝钗喜不自禁的换上了新衣服,看着铜镜里花白的头发,她怎么梳都掩饰不了比黑发还多的银丝。
眼角的鱼尾纹翘的老高,额头上也添了三道抬头纹,眉心里是愁家用愁出来的川字纹,两颊日复一日的风水日晒红的发黑。
她赶忙拿出刚送来的上好的胭脂水粉往脸上扑,一层又一层,当面颊终于恢复了白皙红润,她笑了起来,上等的胭脂水粉也止不住的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她忙用手去接,白细的粉落在满是冻疮伤疤老茧的手上,越发显得这双手的老态。
她才三十多岁!还没四十呢!这就长得跟老妪一样了,这样下去,到了五六十岁,她又是怎样的老态?大概,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吧?
正自伤感间,满身华服的齐宝钏迈进了她的寒窑。
同是三十多岁的人,齐宝钏雍容华贵多了,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嘴角也带了些许刻薄,也是,一个寡妇,娘家也败落了,她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