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太子煜奉旨犒赏三军天极五书。军营里点起了篝火,烤肉和美酒的香味飘出了白虎关。
子鱼也参加了犒赏大会,看着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放开怀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口说笑,心里隐隐地难过起来。
他们中的一些人,也许明天就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再也无法亲眼见到家中的老父慈母、贤妻娇儿。可是,这一刻,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快乐着,仿佛不介意将要面对的不可知的未来灌篮梦想之角田悟。
子鱼为了早日和军医们熟络起来,坐在了他们中间,鲁伯也在其中。但是她不擅长饮酒,加上又有心事,眼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慕容浚所在的那边。
谢腾带了一众将军围住太子煜和慕容浚,一个劲地向他们敬酒。一杯接着一杯,只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慕容浚已经十多杯酒下肚。
子鱼心中暗暗着急,他不知道这样喝酒很伤身吗?她忍不住站起身,走过去抢下慕容浚手里的酒杯。
众人皆是一愣。太子煜皱了眉头,一脸沉思地望着她。慕容浚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紧张地望着她。
子鱼顿时明白过来,发觉她太过冲动,忘了自己是子鱼,而不是南宫芷情,哪里有资格阻止他喝酒。可是如今骑虎难下,她总要找个理由吧。
于是她板起脸来,道:“大将军身为首将,肩负守关卫国的重任,怎么可以过度饮酒。再说了,酗酒伤身,子鱼身为医女,有提醒大将军的职责。”
“你在关心我吗?”慕容浚松了一口气,笑着。
众人“哄”的一声大笑起来。谢腾斟满一杯酒,递到子鱼面前,大声道:“既然子鱼姑娘不让大将军喝酒,那就由子鱼姑娘代替,这一杯,是谢某敬的。”
“这……”子鱼愣了,没想到他们把矛头指向了她。她犹豫地正要接过酒杯,却被慕容浚抢先接了过去。
“你们不要为难子鱼姑娘了,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喝的过你们。”说完一仰头,酒杯空了。
“大将军,子鱼姑娘是你什么人,你要这般护着她?”一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道。他是个大老粗,有什么说什么,往好里说是直率,往坏里说便是不顾情面。
“墨将军,你要是想子鱼姑娘明天开错药方,发错药,你就直管继续敬酒。”慕容浚淡淡地道。
“呃,末将不敢!将来末将有个三长两短的,还指望着子鱼姑娘救命呢。”墨虎连忙道。
“多谢墨将军体谅。墨将军忠肝义胆,定然会平安无事,平步青云。”子鱼松了一口气,转向慕容浚道:“大将军还是不要喝太多的好,虽然酒可以解愁,但是也会影响人的判断。大将军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说完,她向太子煜和慕容浚行了一礼,转身翩然离去。她没有回军医那边的火堆,而是悄悄来到了白虎关的城墙上。
她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垛口,迎风站立着,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山峦。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座连绵起伏的山脉正是九龙山脉。她曾经从辰国都城月亮城里的无双宫望着九龙山脉的另一边。
当初,九龙山脉阻断了她望向悦国的视线。如今,九龙山脉也阻断了她望向辰国的视线。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没有了“无双公子”秦斯宇,还会继续叫无双宫吗?
突然,一个人从背后走上前来,和她并肩站在垛口前。她没有转头,就已经知道是慕容浚了。
慕容浚望着漆黑的原野,突然问道:“子鱼姑娘是否知道情儿的下落?”
子鱼一愣,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向自己打听南宫芷情的消息。看来,太子煜已经把南宫芷情被封为荣华公主,并且与秦斯宇和亲的事全盘告诉了他。那么,他今日如此放纵地喝酒,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她吗?
“没有。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情儿了。”明明就在身边,相隔不过一尺的距离,却不敢相认。
慕容浚长吁一声,手一扬,端起一个小酒缸,凑近嘴边,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你,你怎么还喝?就不顾着自己的身体吗?”下属敬酒也就罢了,自己还要拎着酒到这里喝。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慕容浚转身坐在了地上,一边念着,一边继续喝酒。
子鱼俯下身子,坐在了他身边,问道:“你是担心再也见不到情儿?”
“情儿……情儿……”慕容浚的意识似乎已经开始涣散,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而是一味地低声唤着南宫芷情的名字。
他醉了!子鱼伸手便去抢他手里的酒,可是他虽然醉了,力气却依然很大,紧紧地抓住酒缸,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要不你陪我喝,要不就不要拦着我!”慕容浚推开她,继续喝酒。
子鱼呆呆地望着他。漆黑的夜色里,她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可是却清晰地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着的落寞。
“我陪你喝!”子鱼拿过酒,双手捧起酒缸,送到唇边,喝了一大口酒,随即被酒呛到,咳了起来。
“不会喝,就不要勉强自己喝。”慕容浚把酒接过去,又喝了一大口,然后将酒缸放在身旁的地上。
“奕飞,我……我是情儿!”子鱼脱口而出。
静悄悄地,慕容浚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说话。
子鱼刚转过头去,慕容浚就身子一歪,头靠在她的肩上,发出低低的绵长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