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而去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大殿,雕纹粗犷的巨柱撑起这座地下宫殿。
熊熊烈火呈三列一字排开,将空旷的大殿隔开,每一簇火焰都被巨大的石栏围着,炽热吐向几乎看不到的大殿顶部的火舌高高窜起,足足有两人之高。
虽是深在地下,整座大殿却被这无数的赤焰照耀得比白昼还要明亮。
但是,火光越是明亮,相应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的暗影处就越显得阴冷。
极端对立的明亮和阴暗交织交融在这个地下大殿之中,却不知为何有一种诡异的融洽感。
巨大石柱上雕纹怪兽粗放线条让它们在跳跃的火光中越发显得狰狞几分,那无数跪伏在大殿之中的众人们的影子随着闪烁的火光在怪兽的雕纹之上不时晃过。
大殿的尽头,高高的石阶之上,一座石碑拔地而起。
它并非是由匠人雕刻而成,而是和地面黑石融为一体。
那仿佛是一种非人的奇异力量将它塑造成如此奇妙而蛊惑人心的模样。
淡淡的黑色雾气缭绕周身,那雾气是极淡的,明明一眼就该看得清楚石碑的模样,偏偏若是仔细看去,却怎么都看不清,只觉得眼中的世界整个都扭曲,连带着整个魂魄都会被吸进去一般。
大殿之中,数千人匍匐于地,跪拜其下。
石阶之上没有王座,只有一人站在石碑之旁。
他冷冷注视着跪在下面的人们,石阶下方的一旁,残肢断体纠缠在一起堆成一堆,在赤红火光照耀之下越发红艳的鲜血淌得青石阶梯**的。
火光照得他深褐色的肤色发亮,灰白色的发张狂散落开来,却遮不住颊边那一道突兀的深深的疤痕。
从苍白发丝中透出来的血红瞳孔带着甚于还在石阶上滴答流下的鲜血更艳上几分的色调,隐隐透出几分不属于人类的魔物残忍的痕迹。
那些匍匐于地的人们即使跪伏在地没有抬头,身体却仿佛是被极度的寒气侵袭了一般战栗起来。
周身的毛细孔仿佛都能感觉到那种逐渐弥漫过来的深入骨髓的阴冷气息。
不少人想看又不敢看地偷偷瞥晾在前方堆积如山的残肢断体的尸山,腿肚子越发抖得厉害,心底更是埋怨那些死掉的家伙的愚蠢行为,害了自己性命不说,连带着他们此刻跟着惶恐不安。
这个搜罗了埃及行走于黑暗和地下的人们而崇尚邪神的势力是由站在上方的那个人一手创建起来的。
他自称为盗贼王。
据说,他的身后有邪神的使者引导,才能在短短数年之内扩展出如此庞大而隐秘的势力。
他的行踪很隐秘,时隔数日甚至数十日才会偶尔出现一次,颁下命令。
而站在他身后那位据说是邪神使者的人则更是神秘,只有极少数狂热崇尚邪神的长老才见过。
半年之前,盗贼王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踪迹,长达半年没再出现。
在大多人惶惶失措之时,一部分人起了异心。
行走于黑暗之中的人们本就是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在可以掌控他们的人消失之后,纷纷自立派别,争夺整个势力的掌控权。
正是争夺得如火如荼之时,失踪许久的盗贼王突然无声无息地归来。
一出现,便是血流成河,一身煞气震慑众人。
而同样失踪许久的邪神的使者也在同时出现,一直对那些内部分裂势力拼斗冷眼旁观的长老们立马再度归入盗贼王麾下。
不到半日,归来的盗贼王轻而易举地再一次牢牢地掌握住了所有的势力。
整座空旷的大殿都被恐惧的气息笼罩着,一时间静得可怕,只能听见火焰燃烧的声音。
高高在上的盗贼王俯视着众人,仍带着煞气的目光冰冷,一言不发。
跪伏在底下的人们更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冷汗从他们颊边留下来,或许此刻他们只能听见自己胸口的心脏激烈的撞击声。
良久,他们听见盗贼王发出一声冷哼,终于开口让他们退下。
众人如蒙大赦,如流水般汹涌退出大殿。
不到一刻,刚刚还跪伏着数千人的大殿已经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只余下那无数火焰在大殿之中舞动不休。
年轻的盗贼王孤身一人站在高台之上,脚下的尸山血海被明晃晃的赤焰照着,与落进他那血红瞳孔深处仿佛燃烧着煞气的跳动的火焰相映生辉。
他斜眼看了身边那被淡淡的黑色雾气笼罩扭曲得仿佛不像是人世间该存在的诡异石碑一眼,唇角一撇。
颊边那道长长的疤痕跟着扭曲爬动起来,让他本尚算冷峻的面容带上几分狰狞可怖之色。
然后,他转身向身后走去。
巨大的黑色帘子像是从天而降的瀑布垂直而下,在这个地下无风的大殿之中,一动不动。
可是那黑帘却又像是极其轻柔软薄的,隐隐可以看见后面有光透出来。
年轻的盗贼王伸手猛地掀开这巨大的黑帘,大步跨入其后。
一间宽阔的石室隐藏在黑帘之后,它呈现弧度从上方延展下来,不见一根支撑屋顶的石柱。
石室并不华丽而没有那些精雕细琢的纹饰,比起外面能容纳数千人的大殿小了许多,却不知为何一眼看去就能给人一种极其苍穹恢弘的感觉。
站在石室之内,就像是站在天地之间。
室内没有燃烧的火柱,却是发着柔和的光而明亮非常。
那柔和的光似乎是从石室的四面八方而来,均匀洒落四周,让整个房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