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强风刮过的时候,连带着那一片连绵如云般的树冠跟着晃动起来。
它高高地掠过树丛的上空,卷带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然后,它向站在树丛边缘空地上的众人扑去,破旧的屋子不堪重负发出轻微的咯吱的摇晃声。
凌乱地散落在深褐色颊上的灰白色的发丝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强风越发张狂地飞扬起来,右颊上那一处狰狞的疤痕在以嚣张的姿态飞扬不休的白发下若隐若现,明明看起来似乎暧昧不清,却不知为何又异常显眼。
原本应是深褐色的瞳孔因为此刻浮现出来的一层极为艳丽的红色浅光而呈现出诡异的黑红色调,它让少年那张本就尽显狂野的深褐色面容更是显出几分刀锋般的锐利和毒蛇般的狠辣。
微微上扬的唇是菱角分明的,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因为看上去极薄,上扬的弧度带上几分阴冷,让他的脸上隐隐浮现出冷酷和无情的色调。
“埃及王弟,你为何能够猜到?”
巴库拉一直很有自信。
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自己隐身于黑暗之中掌控一切。
这就是他现在该做也是正在做的事情。
他一直相信这个埃及王弟是瓮中之鳖,逃不出他的掌心。
正是因为如此,他并不着急。
或者该说,其实就算他着急也没有用,因为他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掌控自己的身体。
他注视着他的对面,那阵强风在掠过他身边的同时,也让站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和少女那浅蓝色的衣袍的衣角高高地飞扬了起来。
有着浅红浮光的瞳孔在一瞬轻微地缩了一下,就像是有红色流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从青年和少女之间的缝隙中露出来的少年仍旧有着他初次见到时那般白净的面容,那并非仅指肤色。
那双清透的紫罗兰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眼底深处有一种让他也看不懂的奇异的复杂神情在涌动。
埃及王弟并没有回答的他的问题。
巴库拉突然觉得他有点看不透这个他一度认为很容易解决的王弟。
如果想要从一个普通人的手中逃走,即使无法使用魔物,想必这个埃及王弟也能有很多种办法做到。
可是王弟却一直很安静地没有行动,而是一定要等到能呼唤魔物出来之后才撕开掩饰彼此之间身份的谜团。
王弟非得如此行动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王弟猜到了他同样也是能够召唤魔物的黄金神器所有者,所以哪怕是装傻充愣也要等到自己可以呼唤魔物了再和他对上。
巴库拉想不明白。
才第一次见到他……不,甚至都不能算是‘见到他’的王弟到底是如何猜出这一点的。
虽然很好奇,但是……
目前的局势似乎对他有些不利。
一开始,他是打算利用迪亚邦多和王弟偶遇的机会设法将王弟诱入绝境。未曾想到,王弟居然一开始就识破了他——这导致他现在处于了他最不喜欢的弱势的状况。
他所能掌控的魔物几乎都是低级魔物,他没有足以和王弟的那两个强大的人型魔物对峙的高级魔物。而且,他刚才曾经尝试过,他作为依仗的可以控制人心的黄金钥匙在王弟身上似乎起不了作用。王弟的心灵极为坚韧,他找不到任何空隙。
或许拼了命可以利用黄金钥匙的力量和王弟同归于尽,但是巴库拉没有如此愚蠢的念头。
他喜欢杀死敌人,但是那并不代表他喜欢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性命。
巴库拉将目光从那两个人型魔物的身上移开,再一次落到后方的埃及王弟的脸上。
他的目光在那张稍显稚嫩的面容上固定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他的眼睛一点点地弯起来,似乎是在笑,却更添上几分森冷。
他的目光下移,瞥了游戏缠着绷带的那只脚一眼,突然抬手指了指了那只脚。
“那里也是故意的?”
他说,似乎是疑问句,在他口中却已经是肯定的语气。
游戏仍然没有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巴库拉,目光中尽是警惕。
这几日,他走路都一跛一跛。其实,疼虽然还是疼,但是他的脚伤也并没有那么夸张到让他成了跛子的程度。
他一直认为巴库拉是以带他回去王都为借口哄骗他去什么危险或者是被布置了陷阱的地方,这才装作脚伤过重拖延时间。
一开始他从山坡上摔下来时脚踝只是轻微扭伤,根本不妨事。
他是趁巴库拉不耐烦拽过来让他的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故意自己重重地崴了一下脚,不然那种轻微的扭伤只怕立刻就会被巴库拉看出来。
游戏拉却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开口发问。
“王弟,你要杀我吗?”
他问,平白直叙,单刀直入。
游戏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巴库拉却又主动代替其回答了他自己的问题。
他说:“你不会。”
巴库拉笑了起来,笑得很张狂。
灰白色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他深褐色的颊边,随着他的笑声突兀地伸展刺出来,几分张狂,几分放肆,却越发赐予这个少年鲜明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不羁姿态。
他就像是吃定了游戏,抓定了游戏的弱点。
他说:“你下不了手。”
游戏看着他,皱了皱眉,依然没有回答。
沉默剑士和魔法师悬浮在游戏身前,他们仍然只是警惕地将手中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