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豆的灯光下,清水玲子的面色又激动又宽慰,原本就清瘦的脸,双颊瘦得全部凹了下去。不足一个月之前我还见过她,当时根本不是这般惨淡的模样。这段时间她不好过,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藤原进夫对她撒的那个谎。
清水玲子紧紧凝着我,几度欲开口却无法成功,她的双手死死地交握,唯恐一放开便会情不自禁地上来拉住我的手,又怕遭到我的嫌恶。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的前夫代替她开了腔。
“醉丫头……我和你妈……和你阿姨来了青溪三天了。一直在等你。”
男人还是那幅模样,温和爽朗,一脸敦厚,即便是表情平静的时候都像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从没见过我的生父,甚至连照片也没有。他,就是我脑海里根深蒂固的爸爸的模样,恐怕这一辈子也无法改变了。
我酸了鼻腔,低下头去,瓮声瓮气,
“我今天刚刚回来的。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旭钊道:
“是你阿姨,她一定想要见见你……她身体不好,又找不到人陪她,只能找我。”
我抬起头,再度看向清水玲子,于心不忍道:
“一个月前,我……我并没有说不想再见到你。如果藤原叔叔真的那样对你说……那、那就是他骗你的。”
清水玲子听闻一怔,随即呜咽一声脱口而出,枯瘦的手急切地捂住了嘴巴,忽然间便哭得不可自抑。
沈旭钊莫可奈何,一下接一下轻拍她的背,又慌忙四处找纸巾。
我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纸巾,亲自交到清水玲子手里,被她趁机牢牢地抓住手。
“醉、醉儿……”清水玲子并不拿纸巾擦脸,涕泪横流,“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说……你、你那么善良……你根本就舍不得说狠话……你怎么可能……”
“好了好了,不哭了。现在你证实了醉丫头根本没有那个心思,该放心了。”
沈旭刊从清水玲子手里抢过被她捏得皱巴巴的纸巾,替她擦了眼泪。
这情形让我有些不失所措,忍着心酸将一包纸巾全数拿出来,想了想,全递给了沈旭钊——时至今日,我仍是无法释怀,即便是内心再心疼清水玲子,也做不到对她表示主动的关切。
清水玲子却觉得很是宽慰,自己拿出纸巾,背了我们把鼻涕擦净,颤抖着双肩转过脸来,
“醉儿……藤原说你不愿意见我,也不让我跟你联系。可我实在是担心你……只能找你爸……找你沈伯伯帮我。你……你还是和沈家兄弟在一起吗?我求求你……离开他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