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圆归和乌七七自然不知道鼓此时乘人之危的想法,就看到他脸色阴晴不定,还以为是薰池的身子有什么不妥,皆更为紧张火辣地瞅着阿鼓不放松。
阿鼓揉了揉眉心,又倒出三粒白色药丸放在掌心。而将薰池轻松地翻了个面背对他。眼不见为净!于是薰池的上半身就稳稳落在鼓没有跪在地上的那条大腿上,那腿如同一个支架,把她的背部支起呈现在众人面前。
惨不忍睹。
“你!”白龙又想叫,可刚开口就接到阿鼓杀的死人般的犀利目光,无由气焰软了下来。如果在后来,白龙意识清醒之后,问他对这山院的几百年里如何形容,他会磨牙告诉你两个字:憋屈!
亏得鼓少年大腿修长,又是个练家子,这变扭的姿态保持了半柱香的时间纹丝不动。在此期间他用手碾碎药丸。仔仔细细涂在薰池受伤的背部。薰池至今不过八岁女童之身,黑虎那张巨大的虎爪子一把抡下来,整个背部就跟着一起遭了殃。中间那条最长的抓痕。从脖子根部一路笔直到小腰根部,划过中心脊梁骨。皮开肉绽那是难免的,再稍微重点,连白森森的骨头都能露出来。
“嘶……”薰池的抽气声,因为鼓的动作不停歇颤栗。虽然气若游丝,但还是听得出她现在的剧痛。不光是她的呻吟,连那背上的肌肉,因为剧痛也在那儿轻微的抽搐。
白龙看得心中仿佛是被打了结拧起来的疼,他忽然扑到薰池面前,撩起自己雪白的胳膊就往薰池嘴边送。薰池的眼睛仍然闭着的。看不见白龙的动作,只是嘴角由牙齿咬住,下一刻就可能溢出鲜血来。
“团子。你疼就咬我,咬我就不疼了。”他着急说话,带着哭腔,有些口齿不清。
薰池此时倒还有开玩笑的心思,想伸手推开白龙凑过来的脸。她眼睛稍微睁开,牙关松动释放了原本咬住的唇角。嘴角牵动一下。可惜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要能说一定会说,谁要咬你,我又不是母兽。
不过她这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咬人的先河,早已开在那只和山泰逢小山神的身上,不提也罢。
正被白龙弄得走神之际,背上忽然又来一阵剧痛,薰池整个头皮随之一麻。只听鼓冷哼,“你还知道疼?知道疼下次就别逞能,你有那本事逞能么?”这厮是故意的!而且故意狠了,白龙若是不来凑热闹说不定他不至于那么狠。
鼓觉得不解气,还白了一眼薰池。她是个女孩么,怎么不哭呢?
圆归在一旁一言不发,余光发现女媱不知何时已经收服了黑虎,站在他们对面也默默看着。原先那颗闪闪亮的蓝宝石现在正安安稳稳镶嵌在虎头略粗的脖子的困兽环上,没有了声息。而黑虎瘫痪在地上,早没有了生气,如果不是那两只眼睛还有些流转的光芒,圆归会以为它已经死了。
女媱沉默站着,脸色不太好看。她并不关心那只辛苦抓来的灵兽,目光只锁定在眼前的一男一女身上。她这几日下来,或许在未来的许多许多时光中,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鼓此时流露出来的那抹温暖、关切和小心翼翼。他好像在打磨自己最中意的杰作,要让手下的小人瞬间好起来。
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且这酸楚,还有更加汹涌的下一刻。
下一刻,鼓脱下自己的外套,把薰池小心包裹在里面,然后托着她的脖子和双膝怀抱在胸前。因为背上有伤,他整个过程都专注而谨慎。心里想的是,这家伙怎么轻得跟羽毛一样?!吃什么长大的?!
“师兄。”女媱出声,欲上前帮他。
鼓冷冷扫了一眼女媱,却转头问圆归,“薰池怎么受得伤?”
圆归初时一愣,没料到鼓在此时会追究薰池受伤的经过。问话之人凌冽的目光射来,轻声回答:“那老虎要伤女媱,薰池就扑过去了。”
果然,如他所想。
“素来听闻天帝玄女出类拔萃,今日之事真叫鼓大开眼界。”他带着敌意扔下一句话,潇洒转身欲回百兽园大门。薰池的伤谨慎起见还是应该让院长再仔细瞧一瞧。
就在这时,对面山林里传出一声兽吼,震天动地。
不到片刻,身后又传来女媱的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