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最后什么也没说,腾云离开了天山。
天鹰松了口气,变回人身站在逍遥派的广场上看那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又发出一阵叹息。
薰池也站在那儿,默默瞧着陆吾忧伤的背影。他最近受到的打击不小,爱他的人,他爱的人,都相继离他而去,那各种真相残忍无比,若是她,她想她肯定会崩溃。于是乎心念一动,忽然牵住白龙的手,扭头看白龙。白龙被薰池的举动吓了一跳,“团子?”却是从善如流地把薰池整个小人都揽在自己臂下,帮她挡去风雪。
魍见陆吾离开,闭嘴又变回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山鬼。于儿神情复杂地望着他,他也无动于衷。
正当众人在诡异的沉默间,天上忽然乌云滚滚而来,还伴随着一阵高过一阵的电闪雷鸣。
天有不测风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谭米,惊呼一声:“天劫!”人就平地而起,往灵鹫宫的山峰飞去。
灵鹫宫之下有个山洞,是历代天山童姥闭关修炼的地方,现在谭米的师父就在这里头闭关。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颇为怪异地扫向魍,都觉得这厮有当乌鸦的潜质,刚说完天劫,天劫就来了,比曹操跑的还快。
天山上的动物惊慌,银装素裹的山林里不时有雪兔雪狐雪狼雪貂乱窜,这会儿也顾不得谁吃谁,都往山下逃命。
天鹰的脸色立即从上一刻的为别人忧伤换成了为自家山头忧心,纵使经历过那么多任天山童姥的渡劫和死亡,她依然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些轮回和天命。下一刻,山神君又变回了老鹰的模样,直飞云霄。
林甸这时才从门缝里窜出来,拉住薰池忐忑地问:“这是怎么了?”他不过六七年的凡尘经验,师父从来没对他说过天劫是什么东西。
小白龙拍开林甸的爪子。一点不含糊的回答:“你师父的师父要被雷劈死了。”
遭来薰池一个瞪眼,好的不学净学魍那乌鸦的嘴!白龙脖子一缩,立即收声,他本来还想问问薰池这师父的师父,应该怎么称呼。
林甸恍然大悟,“师公!”朝着谭米消失的方向奔去,不过人家谭米用飞的,他用两条腿爬的,逆着众多小动物的方向迎难而上。
白龙自己哦了一声,原来师父的师父叫师公。
剩下五臧山院几个小的。想来自己不是逍遥派的人,不便多加插手,只站在广场上。默默注视乌云汇聚的那个点。
薰池忽然想到五十年前,白龙遭天劫的那一次经历,比现在第一道天劫可怖许多,那黑滚滚里带着金光电丝的云层,压得天都像要塌下来。不禁问自己,当时是哪根筋别住了,居然有勇气这么杀出去,妄图想求白龙。三百岁的小屁孩,想当救世的英雄?于是在如此紧张压抑沉重的气氛下,薰池捂嘴居然笑起来。
白龙和水长天都惊讶地盯着薰池。水长天指着鼻子骂她:“喂,这种时候你怎么笑得出来?!”
“抱歉。”薰池立即收起自己的心情,低头用脚铲了两下积雪。
“团子。那个时候我渡劫,你跑出来帮我,不害怕么?”白龙自从与薰池血脉相连,又练了那《无上御术》之后,总有种心意想通的感觉。
“现在想想挺后怕的。”
“那如果现在团子的法力和那个时候一样。今天会去救林甸的师公吗?”白龙睁着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薰池。
薰池被他真挚又求知若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去看高耸入云的灵鹫宫,想了片刻才回答:“不会。”每个人都有天命,若总这样有违天命,她会遭来业报。
“那如果是于儿呢?”白龙不屈不挠。
于儿?于儿是个凡人,也是要经历天劫的,被白龙这一提醒,心中紧张起来,仿佛身临其境,今日要渡劫的不是谭米的师父而是于儿。
不远处和魍站在一处的于儿擦觉到两道犀利的目光,回过头疑惑地看向薰池和白龙。
薰池连忙冲她一笑,摇摇头,把眼睛又放到了别处。
“那应该会帮的吧。”
“哦……”白龙语气里藏不住的失落,“原来团子不是单单会为了我冒险。”
薰池有些好些,牵住白龙手,柔声说:“因为于儿是我们朋友呀,白龙,我希望我们任何一个朋友有困难时,我们都会尽力援助他。”
白龙没了声音,薰池却在心里想,或许对白龙的帮助是不一样的,因为在今天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不认识白龙是谁。仅凭着这厮与自己小时候长得都很糯,所以伸出援手帮助他渡劫,万万说不过去。正如当下,她把自己和白龙说成是我们,我们的任何一个朋友,我们是一体,是不分彼此。
轰隆隆——!
那天雷劈下来的时候,薰池有些脸红,一大半是内疚,这么严肃的时刻她居然想入非非,小一半,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反正就让它红着吧!
闭关的山洞里立即张开了一道结界,天蓝色,半透明,远看上去薄薄一层,叫人感觉十分脆弱,不堪一击。
谭米想冲过去帮他师父一把,把山鹰用尖利的嘴给啄了回去,“你救不了的。”
“可是师父他!”
“人各有命。”
银亮的闪电像发了怒的长龙,从一开始的纤细变得越来越粗壮,整座天山因为天劫而微微的晃动,有积雪从高处滚落,在远处还能听到雪崩的响声。而那张半透明的结界,在银龙的攻击下渐渐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