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间有一种缘分,叫做良缘。
那么必然,还有一种缘分,叫做孽缘。
薰池绝不以为,与这个鬼书生的缘分,能够归于善缘这一类。而在之后未卜的道路上,这厮还能给她惹出多少麻烦,简直无法去想象。所以当薰池接收到书生求助的目光时,果断选择了无视之。
“想出去?出门向左上山,距离你百米以外就能瞧见一处房舍,门扁上有三个字叫做‘大夫居’。你去敲三楼左手边第二间屋子,里面有个老头叫做武夷。他一定能帮你出去。”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踏入自己房间,锁门睡觉。(武夷刚要睡觉,猛打了个喷嚏。靠,谁又在说老夫坏话?!)
鬼书生心中大概有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反正出也出不去,胆子倒是比方才大了许多,竟一路跟着薰池要一起回房。薰池狠狠剜了他一记,“去找武夷,不要找我!”(阿嚏~武夷又打了个喷嚏,莫非不是谁在骂我,是谁想我了?!)
“嘭!”地把门合上,眼不见为净。
薰池却忘了一件事,她跟前这一只不是人,而是小鬼啊,小鬼没有形体,一道门能拦得住他?书生毫不费力地继续跟着薰池进了屋子,目光凄楚。
这书生面相其实尚可,但薰池一转身又瞧见那张脸,还是忍不住延边嫌弃起他。你说你一额头饱满,眼宽鼻挺,嘴厚耳肥的富贵相,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给死了呢?!作死也就算了,我哪里长得那么吸引你,非要作死在我身上?!
“都给你指明路了,作何还跟着我?!”薰池小脸板起。十分严肃。不知道这是女子闺房么,看我尚幼你这色书生就没有自觉么,还是你以为你死成鬼了就可以不受礼数束缚?嗯?!
书生肩膀耸着,现在生出些惧怕之意。怎么说眼前这个小不点,也是个神仙啊。样子无害,但勾一勾手指头,指不定自己就又要死上一回了,而且是彻底的死翘翘。立即矮身扑过去,哀婉道:“大仙,我。我当时被你压在身下,你,你总是要负些责任的。”
薰池一听这话。顿时感到五雷轰顶,敢情这还是她调戏了人家,是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的流氓啊?!不说你一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一个小孩面前,多丢人;就冲着你已经不是人这一条现实,她薰池也犯不着强暴这路货色。
揉了揉眉旁突起的青筋。“你是要我怎么负责?”
“大仙,我其实也不是那意思。我是说因为被你留下来交流了一会儿感情,才叫我脱离了大部队。倘若我一直在大部队里头浑水摸鱼,现在也不过就是被冻成冰棍扔下山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可是于千万只小鬼中。大仙独独挑中了我……是不是,这会儿也能给我点优待……”磨磨唧唧说了一堆,薰池越听越迷茫。
咬牙吐出俩字:“说人话。”(这是三个字!!)
书生浑身一抖。毫不犹豫吐露心声:“不如大仙陪我一起去找那个武夷老头吧!我怕他没把我放走,反而捏死我!”(武夷打了第三个喷嚏,纳罕,这是有人想死我了还是想我死还是我感冒了?!)他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再无知的新鬼也晓得。不能去有神仙和道士出没的地方。这比一般的妖精还可怕,直接收了你进葫芦。八辈子也别想出来。
“不会的,武夷院长是个好人,你安心去吧。”薰池扯住书生的衣袖,朝他笑了笑以示安慰和鼓励,然后重重把他丢了出去。
“嗷——!”一声鬼叫。
之后,不过片刻,那打不死的小鬼却又重新爬了回来。真的是用爬的,匍匐在地上,一点一点从墙壁外爬进来。更夸张的,这厮居然还把自己的头发特地弄得凌乱,半遮住俊脸,好像专门吓小孩的那些孤魂野鬼。“大仙~~我死的好惨啊~~~”
薰池暴汗,捏着拳头再次将书生狠狠丢出去,怎么一开始没发现这是只那么不靠谱的小鬼。可丢出去,他继续爬回来。如此周而复始数次,薰池忽然开窍,敢情这鬼书生,在作弄她啊?立即一脚踩在书生背上,不让他动弹,自己从怀里掏出珠玑笔,在墙壁上画了一道驱鬼镇宅符。
当符咒生效的同时,书生又一次被光荣地从坚实的墙壁处,丢出了卧房。薰池拍拍手,叉腰,这次进不来了吧?!还好小鬼没有重量,要是个大活人,她就没办法如此轻松丢出去了。比如白龙。
果然,书生这晚再也没能进来搞骚扰行动。他站在外头,对着忽然变硬的墙壁,发了会儿呆,不知心里捣鼓着什么,最后潇洒的一个转身。你以为他走了?这厮只不过是想把后摆铺开,然后盘腿而坐,尽量保持优雅地守在了薰池的房门口。
铁了心要与这小神仙绘尽孽缘。
他这般不管不顾,按现实来分析,十分危险。走廊上再过几个时辰就会人来人往,那些八卦心如此强烈的小妖精,要是看到薰池门外杵着那么一只奇葩小鬼,又不知会把绯闻传成什么样子。又,鬼,怕日光。
阴间这一日放大假,将它们放回阳间,但白日里它们也不能胡乱走动。要么早早回到老宅祠堂,享受后人祭拜;要么躲在避光之物下,比如伞,空罐子之类;要么利用遁地之术,在地底下穿行。反正要是什么防晒措施都不做就走在日光下,不出片刻就能让你灰飞烟灭。
却又有道是,傻人有傻福,傻鬼亦如是。
天将亮的时候,薰池隔壁的房门打开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