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个鲜红的手印让齐悦的视线有些模糊。
“快些,这些记好了,快马加鞭传去”
一布包被兵丁系在身前,催马疾驰而去。
沿途的驿站都已经提前得到吩咐,早就牵马迎接,那兵丁疾驰而来,翻身下马,一手接过那驿吏递来的干粮,一手牵马上去。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再次奔驰而去。
这样的传递几乎每一天都在进行,一天一天一包一包汇集成如今的一箱子。
他们离开的时候,伤情是初期,看不出效果,在他们行路这将近一个月。这些伤兵是生是死愈合如何都基上可以确定了。
所以常云成才会在每路过一个驿站一个关口的时候就去拜访
所以在看到她和周茂春都平安入京且不会受为难之后他就不见了…
这些不通过兵备道,不得不掐着时间点却依旧能以最快速度送来的证据
不是泛泛的空话,不是简单的描述,而是鲜活的对比,鲜活的数字。
在他们获罪被带走的时候,冷漠的没人送行没人问候,要说齐悦心里不不舒服那是骗人的。
原来问候和温暖不一定要当时就表现出来。
这些讨厌的人们!总是要这样欺负人!
齐悦抬手擦了眼泪。再次拿起一个子,看到熟悉的名字,乔明华。
矮矮的屋子里,昏暗的油灯下。乔明华奋笔疾书,他的面前堆着厚厚的一摞。
“…张掖卫军医乔明华七年三月记事,今年年初的第一场战事,百柳关伤六百…”
七年?
难道还有别的年?
齐悦放下这个。抬手擦泪,又在箱子里翻。果然找出一摞厚厚的子,好些都发旧发黄。
张掖卫军医乔明华宝元三年记事…
松山堡军医乔明华泰和二年记事…
“好啊好啊a href= target=_blank宝鉴/a。”周茂春此时也拿起了这个记事,神情激动,“这小子有心了,这么多年竟然都记着,看看看看,这些死伤记录,再看看这一次,这不是嘴官司,这是铁证…好啊好啊,有心了。”
他说着竟然也有些哽咽。
这些从来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底层军医,甚至连大夫也不屑于被他称呼的军医,地位连一个兵甲都不如的可有可无的军医,原来也能做出一些事,一些在某一刻足以定人生死的事。
关键是,竟然会有如此的恒心,记录下这些枯燥的无趣的数据,不止枯燥无趣,还是绝望,记录一边,就让那些无助再眼前再次上演一边,这么多年,得有多强的心智才能坚持下来啊。
周茂春认真的数了数。
“他在那里已经十年多了。”齐悦说道。
周茂春依旧认真的数完了乔明华的记事,这才点点头。
“十三年,其中还有他师父的两。”他说道,“由他整理的。”
他们二人的异样让其他人都迷惑起来。
怎么聊天起来了?
难道这不是弹劾的奏章?
哭是哭了,但这样子好像不是被吓哭的,也不是绝望的哭,而是激动?
高兴?
被人弹劾还会很激动高兴?
“周茂春,你可知错”方才被周茂春砸了一下的大臣又忍不住喝道。
话没说完,周茂春随手抓起手里的子作势砸过来。
那大臣这次有准备了,抬胳膊同时往一边跳开了。
周茂春又放下了子。
大臣哼了声,真是死到临头…
还没哼完,就见周茂春在地上摸了一下,抓起一个奏章狠狠的砸过来。
大臣再一次被砸中,发出哎呦一声。
“呸,用这个砸你才合适。”周茂春嘀咕道,一面小心的将手里的子放好。
大臣更加羞怒。
“周茂春,你死到临头…”他喝道。
周茂春跳起来。
“你才死到临头!”他喊道,“以为凭这些这些…”
他又弯下身,从地上捡那些被皇帝砸下来的奏章,呼啦啦的全砸向那大臣。
“就凭这些,就能让老子死…”他哈哈笑道,“这些狗屁奏章!这些狗屁奏章算个狗屁!”
不待大臣们再说话,他上前抱起那箱子里的子奏章呼啦啦的就冲皇帝举了过去。
哎呦这老小子失心疯了!
砸大臣也就罢了,难道还想砸皇帝?
“陛下,他们说的不算,臣说的也不算,臣不打嘴官司,臣要打真官司!”他大声喊道,跪在地上将这些东西呼啦啦的往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