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么?!”被她这突如其來的一手吓得近乎肝胆俱裂,宇文邕不由自主地踏前一步,连嗓音都在瞬间变得颤抖不已:“清颜,把匕首给我放下!”
“你再过來一步我就保不准这一道会划在哪儿了。”声冷如冰,清颜素手微扬,那柄短匕的刀锋却是顺势下滑,大有他再靠近一点就横颈自刎的架势。
而知道她素來说到做到,哪怕对自己也是毫不手软,宇文邕纵然再焦虑,也只能站着,保持着那样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无比忐忑地紧盯住眼前的女子,生怕她直接一匕首下去,会令得他后悔一辈子。
“颜儿不要!”也是完全沒有料到她会忽然作出如斯举动,长恭心下一紧的同时却也在刹那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她是想要利用自己來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可是,就算成功了,难道他们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沒有发生过地离开么?在不知道她是死是活的那段时间里,他唯一弄清楚的只有一点,那便是他的生命里绝对不能沒有她!如果她留在了这里,或者为了保护他而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又何必要活着回到邺城?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他也是要和她在一起的啊。
“你也不要过來。”知道一不小心就会给这两人以阻止的机会,清颜此时此刻是连半点疏忽都不敢有。冲着长恭露出一个略微有些歉意的笑,她的声音听起來淡淡的:“虽然我并不想把事情搞得太糟,但现实总是难免出人意料。所以长恭,对不起了,我不能看着你们为我牺牲。”说着,她再顾不得长恭眼中那深沉的哀痛和无言的恳求,手中寒芒一闪,便是径直朝着自己的脸上划去!
“住手!”竭力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迫使自己静下心來,宇文邕一双黑眸牢牢锁定着清颜,几乎是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嘶吼出声:“我从來就不会为了一副容颜而在意一个人,你究竟明不明白?!”
时至今日,她难道还以为他喜欢的,只是那张绝世的脸孔么?如果是这样,他大可以在宫中守着灵霄,又何必一路苦苦追寻、甚至与阿史那灵撕破脸皮?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到头來,只换得她这样的认知,宇文邕此时,直觉得一股浓重的无力感自骨子里弥散开來,让他绝望到无以复加。
匕首在距离脸颊一两寸的地方险险顿住,清颜微闭了闭眼,却是有些疲惫地开了口:“我当然明白,不过,我却是不甘心就这样跟你回去。宇文邕,执迷不悟的,一直都是你而已,我从來,就沒有变过。”说完,她再不犹豫,手腕一转,一道狰狞的新鲜伤口便是跃然而出,就如同在上好的羊脂白玉表面弹了一道墨线,看起來格外的触目惊心。
“你!”被她太过利索的手法震得心尖微颤,再兼之她方才所说,宇文邕一时之间竟是愣在了原地,望着那缓缓滴落的鲜血,好半天都沒有回过神來。
而不同于他的呆滞,莫非等人第一时间便是惊痛出声,连眼底都充斥着满满的不忍与哀伤:“王妃!”下意识地瞥了眼自从清颜开口之后就保持了沉默的长恭,一众人却是惊异地发现后者只是一脸冷然地别过了头,并沒有预料之中的半点疯狂,看起來,似乎是痛苦到了极致,反而连情绪都不再表露于外了。
唯有那无人问津、依然倒在雪地中的阿史那灵,极为震惊地看着面前一幕,清明的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这个样子,你满意了么?”轻吸了口气,清颜尽量不牵动脸上的伤口,在一地诡异的寂静中冲着宇文邕道:“如果还不行……”
“够了!”厉声打断她尚未出口的话语,宇文邕眼底的情绪已然暗黑到令人无法捉摸:“苏清颜,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报复我么?”
答应跟他回去,好让高长恭等人全身而退,却又不甘心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所以哪怕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她也不会让他带回一个毫发无伤的自己。毁了这张脸,好让他时时刻刻都面对自己的错误,让他永永远远都活在沉沦的痛苦和后悔之中,这远比死在他面前要更具杀伤力。这个女人,实则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她明白他的死穴在哪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杀招。而他,或许终其一生都胜不了她,因为打从一开始,他就把心给输了。被她握着最大的把柄,这样的他,要如何去征服?
“报复?”像是对他的用词感到好笑,清颜扯了扯嘴角,却终于是碍着脸上的伤口而沒有笑出声來:“事情弄到如今的这般模样,谈报复,是不是沒什么意思了?而且,就现在的情况來看,你沒有半点损失,我却落到个自毁容貌的下场,说我报复你,谁信呢?”
眼神愈发的暗沉,宇文邕踏前一步,看着那在洁白雪地上耀开的一片刺目鲜红,语调却是无端地显出了森冷:“如果我说,就算是这样的你,我都一定要带回去呢?”就算是永堕地狱,他也不要放开她的手,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只可以是他的!
“四哥!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不等清颜开口,一个带着无比心痛的嗓音却是忽然自身后遥遥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戎装、看起來格外英姿飒爽的男子正大步走近,那张出奇俊朗的容颜之上尽是痛色。
“宇文宪,你果然也來了……”看着几步就走至面前的男子,清颜并沒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她早就知道,和宇文邕感情甚笃如他,追击兰陵王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会少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