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嫂嫂,你怎么了啊?”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心不在焉的女子,高纬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你都好久没来看小纬了,来了还不陪我玩。”言语之间的不满表现的颇为明显。
而因着他的这一扯,清颜却是彻底地从陆令萱带给自己的震惊中回过了神。半蹲了身子安抚地拍了拍高纬的小脑袋,她笑着柔声哄道:“小纬乖,嫂嫂来这里是有事情的,改天得空一定陪你好不好?”
“我知道,你是来探望母妃的。”撇了撇嘴,高纬的表情却并不怎么在意,似乎自己母亲受伤的事对他而言微不足道。
见状,清颜不禁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扫了仍保持着行礼状态的陆令萱,她淡淡地开口道:“你先回去吧,小纬有我照顾着。”
“是,奴婢告退。”并不因为她对自己的忽视而有任何不忿的表情,陆令萱依旧是笑得得体而恭顺,再度朝清颜福了福身之后才缓缓离开。
“小纬,母妃受伤了你知道么?”将视线自那道背影之上移开,清颜盯着面前这个和高湛颇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语气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几许郑重。
“知道啊,奶娘说过。”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高纬浑然不觉自己的表现有哪里不对:“而且是和嫂嫂你在马场比试的时候摔伤的。”
“那你就不怪嫂嫂么?”紧紧锁定着这张尚且还十分稚嫩的小脸,清颜很希望能从中看到她想要看到的表情。
然而高纬回以的,却是一成不变的漠然:“奶娘说那是母妃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再说了,”他白玉般无瑕的脸蛋上忽然绽放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喜悦:“母妃受伤之后就不会再管我了,小纬这几天玩得可高兴了呢。”
“是么。”抚摸着他脑袋的手逐渐的僵硬,清颜的心里寒意陡升。不过才五岁的孩子而已,对自己生母的死活就如此冷漠,那在他的眼中,还有什么感情会是重要的?虽然胡氏的确是咎由自取,但无论如何,这也不是一个孩子对自己母亲应有的姿态。陆令萱,这个女人居然是从这么早就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了啊。
眼中有寒芒闪过,清颜正欲出言扭转一下高纬的思维,却冷不防被他嘀咕着的一句话给吸引住了全部的心神蜀山旁门之祖。生怕自己听错,她伸手就抓住了男孩的胳膊,急急地追问道:“小纬,你刚刚说什么?”
“嗯?”高纬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但还是老实地重复了一遍:“我说都怪父王把姜季叔叔送回去了,不然也不会没人陪我玩。”
“姜季叔叔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儿了?”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重,清颜顾不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向着高纬继续追问。
是了,平日里高纬都是跟着姜季的,后者因为预知天命,一直都是把前者当做未来接班人在培养,以他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容许陆令萱对高纬施加这般的负面影响。却不料,他竟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摇了摇头,高纬回想了一番,这才回道:“我只是听父王说送他去了该去的地方,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在他的概念里,这该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回家了吧。
该去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想起那个眉目间尽是风发意气的年轻公子,想起他笑言要成为乱世之中的管夷吾,想起他战战兢兢地给自己解释星象命理,清颜只觉得连嘴角的笑意都变得苦涩了起来。
“行扁舟,赏垂柳,笑看人生,一世fēng_liú……”喃喃地念出这句她曾经为之侧目的人生格言,清颜的声音都是有些颤抖了起来:“姜季,原来,终是我害了你啊……”
以高湛多疑狠厉的心性,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曾经涉足他核心秘密的人全身而退。姜季他,只怕是在把星象之说告诉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所谓的天意之人,那个胸怀天下的男子不仅仅放弃了他毕生追求的梦想,更是付出了性命的代价。难道这便是他所说的天机不可泄露么?
“清颜嫂嫂,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走神啊?”瞪大了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高纬并不知晓清颜此刻心绪的波动,他只是莫名地觉得眼前之人似乎和以往不大一样了。
“没什么,嫂嫂只是有点累了,今天,怕是不能和小纬玩了呢。”勉强地挤出一个浅淡的笑,清颜的目光慢慢地在高纬身上游离:“小纬,嫂嫂要告诉你的是,无论别人对你再好,你要记得,只有家人,才是你最亲的人,才是唯一不会害你的人,比如你的母妃,你懂么?”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高纬看向清颜的目光有些茫然:“嫂嫂你今天好奇怪啊,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抬手捏了捏面前之人尚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清颜正欲再跟他说几句,却见孝瑜神色匆匆地自外院走进来。
“大哥,出什么事了么?”看着他的脸色,清颜心下便已是明了了几分,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淡定,她还是很惊讶地直起身,向着那已走到自己跟前的男子询问着。
“宫中刚刚传来的消息,皇上他,驾崩了。”声音平淡地吐出这几个字,孝瑜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隐约的急切和期许:“长恭他们都已经进宫了,我们也得快点赶过去。”
“那便快走吧。”清颜点头应下,随即跟尚且还不明白状况的高纬交代了几句,转身就出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