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面上不露声色,却心道这外甥竟与自己想到一处了,他虽心中早有意将薛谦之女指给顾耘,只是此刻却故意皱着眉头说道:“薛谦之女?只怕身份略低了些罢,想来太后也看不上眼呢。”顾耘便一脸正色说道:“本来便是续弦,那身份也不宜越过前两位去,再者,先前薛谦之女我见过几回,那姑娘行事规矩都算齐整,如今明面儿上能过得去便是,至于太后娘娘那里,臣去劝说便是了。”听他如此说,圣上这才松了眉头,说道:“你说的也有理,你既是已见过她,那便定下来,待明儿三选,便下旨赐婚,你再去回府打点打点,也好早些将她迎娶进门。”
那顾耘此刻只有谢恩,又心道;替薛谦跑一趟腿,竟将她女儿定了下来,也不知薛谦听后作何感想,圣上又与他说了会子话,便对顾耘说道:“你今日定下了合意人儿,也该去说给老祖宗听听,这几日她身子不自在,也叫她知道了欢喜欢喜。”顾耘应了一声,便退出太元殿。
出了太元殿,顾耘径直往太后宫里去了,待太后宫里的嬷嬷将他宣进殿后,顾耘便进了内室,只进临窗的炕上,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正在捡佛豆,看着六七十岁的年龄,身穿了一件鸦青色直领锦衣,面容详和,通身的富贵之气,此人自然便是对当今皇太后,她了见顾耘进来,丢下手里的佛豆,笑着说道:“耘哥儿来了。”
顾耘上前行了一礼,嘴里说道:“给老祖宗请安。”太后便笑眯眯的招招手叫顾耘炕上坐,顾耘便依言坐了下来,又对太后说;“今日外头凉快的很,老祖宗怎的一个人闷在屋里,叫嬷嬷们陪着出去走走散散心才是。”那皇太后便看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这没心肝的孩子,只怕忘了今日是甚么日子罢。”
今日正是顾耘生母长乐大公主的生辰,顾耘又岂会忘记,皇太后一生只得这一个嫡女,生时爱若掌上明珠,又亲自挑得顾驸马,原想许她一世平安富贵,哪知世事无常,公主与驸马两人早亡,单留下顾耘一人,太后又怜惜他幼失怙恃,亲自抚养他长大成人,因此顾耘对太后极为亲近,自回了京里,时常进宫与她说话解闷。顾耘低头帮着皇太后一起捡佛豆,又说道:“孙儿怎会忘记,今日是母亲殿下的生辰,晨起时孙儿便先于母亲上了香,又吃的斋饭。”皇太后听了,脸上这才带了笑道:“你这孩子果然是个孝顺的,今日留下,陪我用膳。”
顾耘应下,又对皇太后说道:“今日进宫,孙儿求圣上指了人家,这番过来也是说给老祖宗听的。”太后听了,果然喜笑颜开,往日她时常与顾耘提起续弦之事,只顾耘却总是不肯轻易答应,今日竟主动去求了亲事,便欢喜的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快说给哀家听听。”顾耘便笑着说;“只怕老祖宗不认识她家,她父亲是江政同司薛谦,在户部挂了皇商一职,今年入宫选的贵女,如今十五岁的年龄,相貌品格都是极好的。”
皇太后听了顾耘所说,果然满心的不悦,深觉薛宝钗身份配不上顾耘,她看着顾耘问道:“今年新觐的贵女十来个,怎的偏偏就挑中这样的人家,这如何能配给你做正室夫人,这薛贵女是你自己挑中的,还是圣上指给你的?”
顾耘在外如何严肃,此刻见皇太后有些发恼,也只得陪着笑,说道:“今日进宫面圣,圣上提起孙儿婚事来,孙儿这才自己求的薛贵女。”
太后听了,便又道:“圣上便不曾说过甚么?”顾耘便笑着说:“圣上原先也嫌她家身份略低,只是老祖宗不知,这女子我原先见过,是个出挑的,虽说她身份不够,然则这是孙儿三娶了,那身份太高的,到底也不太像话,再者,今年她及笄礼是我去做的主持,那日我留意了,她命格属金,又是属马的,那年有个道士不是说过么,孙儿这孤命,需一个属马的金命才能相宜。“
太后见此,果然听进去了,这些年她虽不大外出,只是这顾耘婚事是她头一等牵挂的,旧年时又曾有个道士说要找那属马的金命女子,她原先也是半信半疑,那顾耘先前的两房正室并不曾按道士所说去寻的,果然都不过一年半载便去了,又不曾留下一男半女,眼见顾耘如今二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孤零零一个,太后越发怕是应了道士之言,这几年便一直留意这属马的金命女子,却到底没有寻着好的,不想今日顾耘所求的女子刚好便是,因此便连忙问薛谦:”你说的果然是真的?那女子真是个属马的金命?“顾耘笑着回道:”这话孙儿如何敢瞒你,不信老祖宗明儿拿了她的八字去合,只怕是再合适不过的。“太后听了,笑骂一句;“你这猴儿,才刚刚求了人家就已经想到八字去了,真真是不害臊。”
顾耘自然又陪笑几句,皇太后听说薛宝钗正是与顾耘相配的命格儿,此刻连人还不曾见着,便对薛宝钗已十分满意起来,又说道:“明儿我还需寻机叫中宫带了这些贵女来我瞧瞧,连你也赞她,只怕真是个十分好的女子。”顾耘便笑着说道:“孙儿哪里能比老祖宗的眼力,等明儿瞧见了她,老祖宗也替孙儿掌掌眼,若果然满意,也可时时召见她来陪您说话。”皇太后便笑眯眯的说道:“既是你挑中的,那必定是好的。”
顾耘这里哄住了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