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采青眼睁睁地看着方少陵在礼堂的门口转身而去,他没有一丝留恋,甚至,不曾回头来看看她……
四周来观礼在议最初的呆愣之后相互间议论起来,初时那声音还很小,可以几百个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嘤嘤嗡嗡地,像是无数苍蝇在耳边乱飞。
桑采青知道,那些人一定是在嘲笑她,只要看见他们轻蔑的眼神,不屑地样子,就能够猜到他们一定再说,她这个借守孝之机勾引自己姐夫的私生女,这个在孝期里因为私德有亏被赶出家门的不孝女,终于遭到了报应。真是活该呀!
记得那时,她在流云的婚礼上穿上她的嫁衣,带走她的丈夫,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她。在第二天,当她见到流云红肿的眼睛,憔悴的容颜,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充斥着快感,看,那就是她从小要仰望的大小姐,那就是青城人人追捧的第一美人,不还是被自己一个作为陪嫁的小丫鬟搅乱了她的婚礼?
这就是报应吗?流云什么也不用做,她只要呆着别院里不回来,就轻易搅乱了她费劲心机谋划而来的婚礼!
“采青小姐,”
方司令和方夫人又一次忙着送走宾客,这一次,他们已经不需要费心思去遮掩了。心怡和胡念瑶不知道已经躲到哪里去了。管家和下人们忙着收拾布置好了,却没有被使用的礼堂。桑采青一个人坐在地方,茫然不知所措!
“采青小姐……”小丫鬟又叫了一声,慢慢拉回她的注意力。她把那个玉坠递到桑采青面前,这是少帅的副官刚刚还给她的。
“你没送去?”桑采青茫然地问她。
“我,我送去了。”小丫鬟怕被冤枉,急忙解释,“我真的按采青小姐的吩咐送去了,就在刚才,拜堂之前,不过,不过,刚才,武副官去追少帅之前又还给了我,让我,来换给您……”
桑采青接过玉坠,这是她娘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了。此刻握在手中,玉坠的突起处深深地扎进她的掌心里,钝钝地痛着。
其实,她在第一次见到方少陵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霸道、任性、肆意妄为。这样的人,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各种挑战,他的目标就是不停地向前,征服更高的山峰。你越是不理他,挑衅他,对他不屑一顾,他就越会自己追上来,想要征服你;像流云那般爱着他,等着他,顺从他的人,他只会不屑一顾,从不回头。
桑采青知道,这样的男人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跟着这样的男人注定很难得到幸福,女人嫁给他的时候,也失去了吸引他的能力,他一定会去接着征服别的女人,迎接别的挑战。
桑采青想起自己最初的愿望,只是想要嫁给好丈夫,可以摆脱丫鬟的身份,拿回自己的卖身契,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清羽爱着她,一心一意地对待她,为人老实又干净,除了他自己不能做的主之外,其实是她心中最好的丈夫。可是桑采青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他还说要和她一起私奔的,可是那件事之后,他却不愿意再带她走了,他居然说,他们对不起那个胡念瑶,他只能娶她赎罪!
为什么她辛辛苦苦地谋划了一场,结果却便宜了别人,她选定的爱人选择了那狗屁的赎罪也不愿意选择他们的爱情。
桑采青一直记得沈流云在深渊的灵堂上说的那句话,“媒妁之命?父母之言?可是父亲妥协了不是吗?那说明他对月香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还抵不上媒妁之命父母之言的分量重!”一语成谶!这是她们母女一生地诅咒——父亲对娘亲的爱抵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萧清羽对自己的爱抵不过他的负罪感!她和娘无论怎么与命运抗争,都还是输了。
其实,清羽还是最了解她的人,他没有再提让她跟他在一起,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那样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了。她不愿意做妾,更不可能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这是她的执念,娘亲的命运留给她的执念。
之后,她只有想办法嫁给方少陵,她已经没有选择了。还好,方少陵的婚事方司令和夫人一向不多管得,他最起码可以自己做主,只要她牢牢地抓住他的心,她会成为他的平妻,甚至彻底地打败流云……她曾经这样来安慰自己,可是到头来,却还是一场噩梦!
桑采青一直记得,那一晚她独自在佛寺的厢房里,冷冷清清地,没有人会在意她,陪在她身边。白天她收到了清羽寄给她诀别一般的信件,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样,空荡荡地,一直在流血。夜深人静,她睡不着,出了厢房漫无目的地走着,谁知却让她无意间听到了一个秘密,听到了那伙曾经被方司令端了老窝的贼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方少陵的行踪,扮成香客借住在这里,想要刺杀方少陵报仇。她悄悄地离开,没有惊动那些密谋的人,不过知道了一个秘密,对于她来说实在,实在够好!
桑采青从小到大都善于抓住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机会。在父亲的灵堂上她就意识到了方少陵和沈流云的改变,可是那时候她并不在意,不过,现在不同了,她只有方少陵这一条路可以选!
从替她送东西的下人们口中得知姐姐和姐夫吵架冷战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果然,在她为方少陵递了两次信开导他,假意让他去给姐姐道歉之后,他果然来看她了。那伙人知道她的身份,一直监视着她的动静,她甚至不需要去想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