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虹没有把梅子灵带回家,而是带到了另一处地方,是军营中的室□击训练场,只不过这个在解放初期建立的训练场现在已经封闭了,但是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地方又大,还有暂时没撤走的健身设备可以给梅子灵用。
所以梅子灵对这个住的地方挺满意的,夏天虹搞来了一箱啤酒,还有一堆烧烤,烤的都是梅子灵喜欢吃的。两人在射击场的中间坐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把酒而谈,梅子灵咬开一瓶酒的盖子,递给了夏天虹,又拿一瓶也咬开了,搓一搓鼻子,仰头喝了一口。
夏天虹一直在看着她,说:“你还是那副德性一点也没有变。”
梅子灵看看自己,有些怅然,说:“早就物是人非了。”
“有吗?”
“有。”梅子灵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在寂然中吞咽下了那口酒,涩涩的味道,一直在她口中挥之不去。
夏天虹也没说什么,默默陪着她喝酒,梅子灵忽然说:“不过我也不是太惨,还能找到一个能陪我喝酒的人。”
夏天虹笑了笑,说:“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对了,你还记得你们那时候发馋,怎么偷跑出去偷吃零嘴的嘛?”
梅子灵闻言扑哧笑了,说:“翻墙呗。”
夏天虹也笑,说:“是啊,还是有战略有步骤的,分出人缠着站岗的,再分出两人放风,让其余人出去玩,大家轮着来,今天你这次你放风,下次我放风,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呢是不是?其实我清清楚楚知道。”
梅子灵一脸惊诧,说:“不会吧?”
夏天虹自嘲说:“我是火眼晶晶。”梅子灵扑哧笑了,笑了笑却又黯然,说:“当年我们一个队出来的,现在还剩谁了?”
夏天虹想了想,说:“裴蕾,她现在是上校了,其他的,一部分复原了,一部分去了地方上,我还真不知道她们都在哪里,真的是物是人非了。”
夏天虹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对了,魏利辉也提了,现在是少将了。”
梅子灵闻言,心里滋味难言,忽然想起裴蕾说的那些话,当年那队人里,如果能出一个将军,一定是梅子灵,可现在梅子灵却是落魄天涯的在逃犯。梅子灵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她替魏利辉由衷的高兴,却又忍不住为自己黯然,说:“那你呢?,这么多年了,你也提了吧?”
夏天虹说:“我还是少将。”
梅子灵有一些意外,说:“魏利辉都上去了,我以为你现在怎么夜市中将了。”
夏天虹随口说:“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你该明白的,军队里是性别歧视的重灾区,女人做到一定位置就到了瓶颈,如果你没有特别特别突出的表现,基本上就不会再动了,我现在就是瓶颈,他们会觉得我做到少将,已经很对得起我了。除此之外,我这些年,其实也没做过多少与上面人有益的事,他们自然不会特别照顾我,你要在知道女人在军队里,到了一定的阶段,除了自己一定要有足够的能力,肯付出数倍于男人的努力外,还需要有人肯为你开绿灯,如果他们不开,你就上不去,男人可以毫无阻碍,一路绿灯,女人不行。原本呢,我以为,我可以做你的绿灯,让你走的更远一点,靠你的努力,有我做铺路石,说不定在将来能走到最顶峰,可惜,你的人生被杜央完全搅合了。”
梅子灵沉默了一会,说:“原来你寄托了这么多希望在我身上。”
夏天虹沉默无语,梅子灵黯然了一会,说:“对了,杜央呢?她现在怎样了?”
夏天虹说:“她现在一直在精神病院,我看她也是彻底收心了,每天除了看佛经,别的什么也不干,十多年了,也没出过什么幺蛾子,不过这个人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她脑子一直是很清醒的,有时候我有解不了的难题,去找她探讨一下,她都能给我一阵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梅子灵瞅了夏天虹一会,说:“听这意思,她好像真收心了?”
夏天虹想想,说:“谁知道呢?人心最是复杂,即便不以恶意去揣测,也不能妄想它有太多善意。”
梅子灵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两个人一直聊到午夜,梅子灵喝多了,她喝的时候也不加节制,一箱酒她喝了三分之二,喝的浑身都软了,动一动就头晕,索性就在当地睡过去了。夏天虹看她睡去,把她的头扶过来,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垂眸看着眼前的梅子灵,眉眼一如当年,只是沧桑已经挥之不去了,夏天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叹了一下。
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夏天虹惊了一下,怕吵醒梅子灵急忙接了,低声“喂”了一声,电话里却是林芳菲的声音,说:“夏将军,子灵在你那么?”
夏天虹心中了然,轻声说:“你现在在哪里?我们约个时间见见吧。”
林芳菲说:“我们现在就在北京啊。”
第二天,夏天虹去见了林芳菲,两人约在离军区最近的一家星巴克里面,夏天虹去时,一眼就看见林芳菲一脸懊丧的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看到夏天虹进来,急忙问:“子灵是在你这吧?”
夏天虹不置可否,林芳菲瞅了她半天,说:“我就知道一定是在你这,这个货,太没节操了。”
夏天虹说:“那她怎么会出来呢?”
林芳菲斜眼看着她,说:“她没跟你说?”
夏天虹点了点头,说:“我也没问,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要能说她早说了,不如你自己说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