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皇后身子更弱了两分。

面上仍是清清冷冷的,但眼神到底不如以往有神。

佟海看了十分着急。他五年前曾因事触怒了尚是睿王侧妃的柔贵妃,还是一向寡言的傅氏以“罪不至此”为名,将他保了下来,自此,他就一心服侍傅氏,再无二心,直到眼见她成了傅皇后,他也成了坤宁宫的太监总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与傅皇后之间,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傅皇后或许最初心中另有旁人,那也不过是年少时心中的一点浮念罢了。

皇上俊逸清贵,腹有丘壑,又并无上位者的骄奢淫逸之气,傅氏同他做了夫妻,日夜对着,岂有不动心的,只是天性冷清,什么也不说出口罢了。

两人相处,实在是相敬如宾,若要说得更清楚些,倒像是上峰同下属。只不过,虽缺乏温情,到底是互敬互重的,傅皇后对此也算满足。

可这一次皇上虽不断遣人来问候,却忙于政务和寻找舒昭仪,已是许久都未踏足坤宁宫了。平素他就是过来小坐一阵,淡淡的问上两句,皇后瞧着,也是隐隐有些高兴的。

佟海正束手立在一旁,心中为傅皇后叹息,就听她轻轻的问:“还在找么?”

佟海看了她一眼,思量再三,终是小心的道:“娘娘,不如还是先行向皇上禀报为好。听闻皇上今日已召了羽林军和虎贲营问话……一旦查将出来,恼怒之下,恐伤了帝后和睦。”

傅皇后神色木然,过得一阵才道:“好,去请皇上罢。”

狄秋浔凝神思索,此番宫中死去的宫人不在少数,但至今寻不到踪迹的,便只有那一个宫人,甚至已派兵快马加鞭往这宫人原藉去寻找未果。

就是因为这一疑点,他始终不信舒昭仪已亡,隐约中有了个猜想,无论她是自愿或是被胁迫出宫,要做到悄无声息,恐怕只有混在军士当中。不可能扮成人人喊杀的反军,那便只有羽林军、虎贲营、杨家军这三方了。

狄秋浔便召了甄士宣同丁愚下令盘查,杨家军始终隔了一层,若与之有关,其中必然别有蹊跷,先勿打草惊蛇,只待暗中查访。

正此时宫人来报皇后有请,狄秋浔不免用指头轻按了按眉心,终是起身道:“你们分头行事,下去罢。”

甄世宣和丁愚领命而去。

狄秋浔摆驾坤宁宫,傅皇后已经下了床来迎驾,柔弱得像一张立不起来的纸片。

狄秋浔俯身扶起她:“皇后,你身子不好,多卧床静养才是,思虑伤身。”

傅皇后心中一动,听出他的敲打之意,她心中明白,他素来就喜欢她清静省心,此时分明是不喜她就此夹缠,眼神微黯,就着他的手,坐在了床上。

狄秋浔顺手拉过一侧的锦被替她盖住腹部。

傅皇后心中微微一暖,唇边有抹淡淡的笑。思虑一阵,方才开了口:“今日请皇上过来,是有一事禀报。”

狄秋浔焦躁的情绪较之前两日,已经有了些克制,顺口便道:“皇后请说。”

傅皇后微微的垂着头:“……臣妾宫中,有个宫女向臣妾禀报,说是事发那日的清晨,她曾于暗中隐约看见舒昭仪拖了具尸首匿入林中,再出来,已是一身铠甲。”

狄秋浔神色一变,又喜又怒,喜的是他虽不信舒昭仪未死,到底有大半是出自不愿信,实质并无确实证据,此时才算真有了转机;怒的是她果真是蓄意逃离。

但他随之瞳孔微缩,面色瞬间冷凝,盯了皇后半晌。

傅皇后忍不住一个寒颤。

狄秋浔淡淡的道:“这消息,皇后是今日方才得知,还是一早便知?”

傅皇后沉默片刻才道:“因当日有不少宫人遇事逃逸躲藏,背主不顾。唯恐其中另有反军内应,于是前两日令人盘查坤宁宫宫人……”

狄秋浔目如利刃:“为何皇后此时方说?有意见朕坐立难安,心中不定?朕自问待皇后不薄。”

傅皇后笑着道:“……皇上可知臣妾身子是何状况?”

狄秋浔一怔:“朕常有遣人来问,皇后虽体弱,好生养着,也是无碍……便是无法再有孕事,来日其他妃嫔育下皇子,皇后只管抱至膝下,从幼教养长大便是。”

傅皇后摇了摇头,有些气力难继之感,过得片刻,才低声道:“若是舒昭仪寻了回来,她育下的皇子,臣妾也可抱至膝下么?”

狄秋浔抿了抿唇,目光沉沉。

舒照仪……尽管这是条登天路,她也不舍得罢?必是一场好闹。到那时,他能否狠得下心?

皇后轻咳了两声才道:“皇上不必为难了。臣妾等不到那一日。”

狄秋浔一怔:“皇后何出此言?”

皇后平静的道:“臣妾生气日益衰竭,已撑不了太长时日。不过是想着费家还有余孽逃窜,朝中费氏派系亦要收服安抚。不欲令皇上在此要紧关头分心,方令人报喜不报忧。”

狄秋浔见她目中隐露哀伤之色,不忍再责她,急欲再增人搜捕之心也暂且按下,握住了皇后的手:“皇后何必如此自苦。朕再令人请了已还乡的张太医来替你看诊,必有转机。”

皇后摇了摇头:“臣妾自知自身事,多一日,少一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今日请了皇上来,实是为了劝皇上,不要再寻回舒昭仪。”

狄秋浔目光一动:“哦?这是为何?”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欲舒昭仪回宫,于皇上,于舒昭仪,都是好事。皇上身为帝王,原不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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