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愿意因无谓的小事得罪费衍,便都低眉敛目的立在一旁,只是都手按剑柄,不肯稍离一等老婆护豪门。
红嫣便问道:“好了,费将军有何话,直言无妨。”
费衍逐渐敛容,竟是施礼道:“上回之事,是我失礼了。”
红嫣一怔,不禁上下打量他,见他不似玩笑,心道古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费衍因看不过眼而出手助人,并非奇事。但他摒弃倨傲,自省其身,却令人不敢置信。
费衍认真道:“前回是我自身无能,竟寻了你一个弱女子的晦气。反倒不如你看得明白:只管一个一个的打服便罢。无论何时,怨天尤人总是不成,凡事竭力进取,方为正道。我亦是浴血奋战,几次濒死,方才真正悟了。”
原来是险死生还,大彻大悟了。
红嫣怔怔看了他一阵,将费衍都看得面现异色了,方才回过神来:“费将军此言,亦令我受益良多,道歉就不必了,我亦不会再记恨,彼此两清。”
费衍一笑:“那可不成。愈无能愈张狂,愈有才具愈谦卑。我可是决意做个谦卑之人,有错必改的,舒昭仪定要成全才好。”
红嫣忍不住,引袖掩唇而笑。
费衍翻身上马,笑着道:“算欠你一次,若有机会,必应你一次所求异世墨莲。”
说着不待她说话,拍马而去。
红嫣笑着摇了摇头,直往白山村去。
因先前就派了人来告知,罗家大小都在家候着,屋里扫得纤尘不染,一个个望着她都满是笑容。
红嫣先将各色礼物一一派发,再与丽娘单独说话。
丽娘笑盈盈的,兴许是因着少了舒大与眉媪的折磨,神色间开阔许多,以往总有些哀婉之色,如今也消散了许多,竟似年轻了数岁。
她拉着红嫣的手上下看了数遍,叹道:“怎的瘦了些?宫里头还吃不饱饭不成?”
红嫣给她逗笑了:“瞧你说的,像是这宫里头还不如外头了?”
丽娘一想:“还真说不准,上回入宫去见你,路上见着好几个娘娘,气色都不好。想来是吃得太精细了,倒不养人了。”
红嫣笑着看她:“娘一人,是否觉着孤零零的?可要再寻个伴儿?”舒大的和离书,红嫣早令人送到衙门去落到了实处,只是这父女义绝书却上不得台面,只能私底下用上一用了。
丽娘连连摇头:“这样就好,清静得很。”
红嫣慢慢与她闲话,丽娘听了半日,也后知后觉的问道:“你今日回来是有何事?”
红嫣一怔,起身坐到丽娘身边的小杌子上,将头伏在她膝上:“就是想你了。”
丽娘轻抚着她的头:“受什么委屈了?”
红嫣摇了摇头:“没有受委屈。再委屈,也比在舒家要强啊。”
丽娘嗯了一声:“别欺负娘不知道呢。在舒家,你不乐意了,挽起袖子来动手、对骂,甩头就跑出家门,都能成。在宫里头,只听人说,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地儿。”
红嫣呵呵的笑:“您听谁说的啊?”
“是再荣。前回再荣遇着笔大买卖,要使银子。你舅母打着主意,让捎信向你要。再荣就说,他说让咱们别看你光鲜,也指不定遭了罪呢。”
红嫣听了将脸伏在她膝头,一径儿笑,笑到末了,丽娘只觉自己膝上有些湿意,便不敢动弹,只是更温柔的拍着红嫣的背。
半晌红嫣才低声道:“娘,我想做一件事情,又觉着违背了良心,不知如何是好。”
丽娘柔声道:“是什么事?”
“有一样东西,属于很多人,可我只想让他属于我一个人。这样一来,能否成事还不好说,先就对不住其他那些人。”
丽娘想了想:“你不能给他们些别的东西吗?”
红嫣摇头:“什么东西,都不如这一样好。”
“他们是否也想独占呢?”
红嫣一下坐直了身子:“嗯,每一个人,当是都想着独占。只是他们没我想得这般厉害。”
丽娘便道:“那你便多用些心思,将这物件弄了来,总不能成日惦记着吃不好睡不香的。回头再补给他们些旁的。”
红嫣想了想,笑了:“总是于心不安,连问旁人也不敢。”
丽娘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傻孩子,什么东西这样金贵?只要不杀人不放火,至于这样为难自己?是你的就是你的,要真弄不来,也就算啦,为它茶不思饭不想的不至于,什么能比你自己金贵?”
红嫣左思右想,又怕自己这行径沦入了小三之道,又觉这与小三不同,她是合法合理属于狄秋浔的女人,自己有意赢取他的一整颗心,似乎也说得过去,宫中女人,除了皇后自恃身份,谁不争宠呢?不过是谁也没有她贪心罢了。
到底是没彻底想明白,眼看着天色晚了,只得回了宫,早早的洗漱歇下。
到了半夜,只觉得身上沉沉的,各处又酥软躁动。勉强睁开了眼睛,果然是狄秋浔。不由娇嗔道:“做什么半夜偷偷摸摸的,臣妾差些以为做噩梦了。”
狄秋浔微喘着伏到她耳边:“十日之期未到,朕却想得狠了。小蜜儿又要佯装不合,只好趁夜做了回偷香窃玉贼。”
红嫣轻笑一声,勾着他的颈项,有意配合。
狄秋浔不免又惊又喜,倒没往日把持得住,禁不住就释放了出来。
顿时又怜又爱的捏着她的鼻尖:“你怎么变了性子?难不成出宫一趟,还真能通了七窍不成?”
红嫣笑着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