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你便是当真恼我,也、也别这般……”杨骏靠在身后的石头上直喘气,脸色白得吓人。
杨戬仍是不说话,捏着扇子懒懒地临水而坐,细长的手指来回摩挲着微凉的扇骨,偶尔有钝痛传来,却是锋利的扇柄切过了指尖。
杨骏大概是痛得厉害,虽然语气含笑,额上却薄薄地附了一层汗珠,映着斜照的夕阳,闪闪发亮。他深深喘息了几口,强笑道:“再这么走下去,我可真要被你这个亲弟弟给折磨死……”
话没说完,就见原本临溪而坐的人起身走了过来,半蹲□子执起他的手腕,半晌,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两道细眉倏地拧了起来:“怎么回事?”
杨骏已经没力气答话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指指当初被他收起随身携带着的檀木盒子,脸色比勾魂的白无常还要难看上几分。
杨戬紧紧皱着眉,正待仔细查看,身边忽然一阵细微的气流波动,他顿时一凛,冷声斥道:“什么人?”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原本尚算空旷的溪水边蓦地多出了四道人影。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梅山禁地。”
为首一人一身虎皮长袍,腰间系着一根暗红色的腰带,眉目浓重。他重重地将手中的长铲往地上一插,顿时发出声“砰”地闷响。
——竟然是他们?
杨戬看着眼前熟悉的四个人,不由叹了口气,原以为这一世没有治水修渠,指不定就碰不到这几个兄弟了,可没想到……
难怪从刚刚进山的时候他就觉得熟悉,原来竟是误打误撞进了梅山的地界。
他忍不住暗暗苦笑,目光之中隐隐多了几分复杂难辨——就算上一世的一切都是他的算计,但看着他们一点怀疑都没有就转身离开……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我大哥问你们话,你们是谁?”旁边的另一个黑袍男子见两人俱都不答,心下不悦,忍不住开口说道,“为何擅闯我梅山禁地?”
“在下杨戬,是玉泉山玉鼎真人的徒弟,这次误入贵地只因我师兄身受重伤……”
“呸,我管你是谁,就是玉皇大帝,他敢闯我们梅山的地界也得死!”一身绒毛衫子的梅山老六狠狠将手中的戟叉戳在地上,瞪了自四哥,跟他们废什么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竟然直接抄家伙抡了上去。
杨戬下意识地闪身,眉峰紧紧皱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梅山老六虽然性子直,却也不是什么鲁莽之辈,怎么这次……
他抬手挡住直劈下来的戟叉,淡蓝色的光芒闪过,墨扇瞬间拉长,幻成了三尖两刃刀:“杨某只是路过,恰逢师兄伤势发作,不得已在此停歇,实则不想与四位道友为敌。”
“少他娘的废话!”梅山老六被震得退了半步,脸上不由一阵青红,“我们梅山的地界岂是你想歇就能歇的?当我们梅山兄弟是摆设?”扭头冲剩余三人叫道:“大哥四哥五哥,你们听听,他这说的叫什么话!”
占山为王的修道者之间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是自己的山绝不能进,不是自己的洞府,除非对方邀约,否则也是绝对不会去的。
杨家兄弟的无心之举,却不巧正犯了这个忌讳。
其余三人脸色也是差劲,他们不久前才刚将洞府搬迁至此,根基未稳,有不少精怪散仙前来挑衅,好在四人联手本事不差,这才换得了几天安宁。
“没错,我们‘梅山六友’虽从不做欺人之事,但被人欺负到家门上了,也不会忍气吞声。”梅山老五闻声沉吟了下,开口说道,“你既称我们一声道友,想来也是同道中人,这‘非己之地勿入’的规矩,不可能不知道。”
非己之地勿入?
杨戬闻言皱了皱眉,这才猛地记起上辈子艺成下山之时,玉鼎曾与他讲过的此间规矩,当时自己还满不在乎地嗤笑了下。
这么看来,似乎真的是他理亏在先?
他暗暗抿了抿唇,现在两人明面上还是天庭的在逃要犯,暗地里又招惹到了火云宫的上古神明,实在不宜再惹是非,于是便道:“道友言重了,我等在此停留实是迫不得已,绝非有意冒犯……”
话没说完,就听梅山老六嗤地冷笑道:“每个有意冒犯的,也从来都不说自己是来找茬的。”目光落到倚靠着山石脸色苍白的杨骏身上,声音蓦地一沉:“别以为装作重伤未愈的样子就能骗过我,这种伎俩一次两次还能用用,多了,可就是欲盖弥彰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手中的戟叉居然直冲着杨骏劈了过去!
杨戬神色顿时一冷,手腕翻转,兵刃递出,正正挡住了他的攻势——自己顾念上辈子的兄弟情义,不想与四人为敌,但牵累到自家兄长,他就不介意好好教训教训一下这几个曾经的结义弟兄了。
果然,两人交锋没过多久,梅山老六就明显落入下风,左支右绌,自顾不暇,这可急坏了袖手旁观的另外三人。
眼见自己兄弟又一次被三尖刀划伤了手臂,三人终是抛掉了所谓的什么道义,联手上阵。
杨戬倒是气定神闲,托重来一世的福,这兄弟四人的功法路数他很是熟悉,故而即便是四人联手,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反倒一个两个都多多少少被三尖刀划出了小小的痕迹。
几十个回合下来,最终以梅山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