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藏玉阁是三夫人王玉容的居处,宅院地处章家南面,修葺的琼楼玉宇,阁楼高耸,开门就能见古董陈列架,屋子里大到房梁装饰小到茶具鞋榻,都是一流水的上品,充满了浓郁的商业气息。
王玉容坐在牡丹榻上揉着额角,眼角的乌黑显得她有些憔悴,这两天她没有一天能睡安稳的,满脑子全是程家堡和章无心。
这些年章家帮衬了娘家不少,娘家也算争气年年都孝敬了东主,老爷更是花了大价钱为她盖了这藏玉阁,虽说章家最受宠的女人是赵艳红,但帮夫这一点赵艳红比不上她,如今章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除了老爷她是最心急了。
昨天爹派人到她这来打听了消息,她能给的唯一的消息就是没消息。
家中这两天出出进进都是人,门槛都快被踏平了,章家四兄弟也都回了来,但整个宅子却显得出奇的安静,安静的如同十里坡上的坟场,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头压抑,王玉容心口堵得慌眼皮还总跳直觉今天肯定要出点事。
于是对着门口唤道:“来人啊!”
门口闯进一名十五六岁的清秀小丫头,梳着待嫁头,行着跪礼恭顺的问:“三夫人有什么吩咐?”
“小竹,这两天你到冷雨阁的西厢房悄悄盯着,看看无心有什么动静,如果有什么情况赶紧回来通报知道吗?”
小竹伶俐,点点头回答知道,王玉容再吩咐她让人去把自己的儿子章炳缘叫来,然后再次陷入了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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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传初五点,轻风吹拂着露珠在竹叶上翻滚、舒展。鸡报第三声,轩辕无心的好心情和太阳一同升起,她在坐等章炳望的好消息。
手中的绿焰色泽比昨日艳丽通透了,借由杀意成型的绿焰雏形是剑,剑随心动会幻化成鞭,除了杀人防身,它还清除了她体内的热度,冷热汇聚在她体内化作一股源源不断充沛暗敛之气从丹田散发遍布全身。
甩出鞭子,鞭尖卷来了窗台边的镜子,光滑的镜面照映出一张剥壳鸡蛋的脸,没有丝毫红肿的迹象,轩辕无心翻掌散了绿焰,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面纱盖住,现在坊间盛传她面如肥猪,心黑恶毒,俗话说流言猛于虎,所以她很乐意配合坊间民众的流言蜚语。
另一边,章家还有一个人和轩辕无心一样彻夜未眠,就是宅院的账房先生钱老鬼。他在傍晚接到了老爷的指示和老姜头的挤眉弄眼,所以心照不宣的用了整夜的时间整理了一箱子的假账。
天麻麻亮钱老鬼就招呼着家丁把东西扛着往冷雨阁送,到了地方把家丁都打发掉,站在西厢房门口抖出白帕擦了擦满头的汗,拍拍愁眉苦脸的脸颊换上客气嘴脸,才敢轻重适中的敲轩辕无心的门。
轩辕无心在屋内问谁啊。
钱老鬼回到:“大小姐,我是钱老鬼,奉老爷命送账本过来的。”
“进来。”
钱老鬼喜庆的跟过年一样,拎着箱子迈进了门,毕恭毕敬的放在桌边,见着挂面纱的轩辕无心有一秒的迟疑:“大小姐,老奴给您送账本来了,您慢慢查看,老奴就不打扰了。”说完就想落跑,脸上的笑容掩盖不住心虚。
想跑?“站着。”
“大小姐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吗?”钱老鬼冷汗汲汲,在轩辕无心冷冷淡淡的眼神中犯怵,脚不听使唤的往外挪,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见大小姐跟看见鬼一样,为什么大小姐的眼神跟刀子一样,被她看一眼就像被她捅一刀般。
轩辕无心走到桌边立在钱老鬼的跟前,掀开箱盖,拿出标着总账的簿子,头也不抬,翻着账本开始心算着章家的家底:“叫你站着就站着,想走就直接往章家大门外走。”不听话的下人养起来浪费粮食。
一句话吓的刚到门边的钱老鬼将迈出的半条腿又缩了回来。
轩辕无心刷刷翻了几页总账,不出五分钟就见了真章,把账本在桌上,一脚踢翻地上的箱子,蓝皮账簿滚了一地。
钱老鬼站在原地心惊肉跳,眼珠子直晃悠心中犯嘀咕,她这么快就发现纰漏呢?不可能啊,那么多的一箱账本,就算他师父雪冥第一神算也不可能这么快。
心里没底钱老鬼只能堆起讨好的笑容:“不知大小姐有何指教?”
“这箱破烂是你收拾的,还是有人交代你收拾的?”
继续笑:“老鬼不明白大小姐什么意思?”
“想拿糊弄官府的鬼画符来糊弄我?”
她真懂得算账?钱老鬼的老脸瞬间五彩斑斓,心中疑惑层出不穷,可嘴上像被胶住了一般,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轩辕无心站的随意,靠着桌边看钱老鬼变脸,她一点都不怕被人发现她不是正主,此时此刻她是章家人心目中韬光养晦的阴险小人,以古代人固步自封的智商想到秃顶也想不到她是穿越千百年,突破异世界的恶灵。
钱老鬼张了几次嘴,憋红了脸也没说一个字出来。
轩辕无心笑了,笑的钱老鬼险些屁滚尿流:“不说话人话就是受人指使,被人当刀使,告诉你家老爷,我进宫之前会一直感冒头疼,章家的事情他看着办。”学不乖的人就该好好收拾,回宫时间是一个星期,够章家焦头烂额了。
“大小姐……”这事就这么砸啊?他花了一晚上准备的假账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撑过,程家堡的事情大小姐甩手不管的话,那老爷那他怎么交代啊!
媚眼在面纱下半闭:“滚!”钱老鬼立刻狼狈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