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衡之所以没有被录取,原因也许太多,或者是该系的分数较高,或者是竞争过于激烈,或者是他选择不服从分配而导致错失良机,但偏偏流言传出来,是因为他被拘留过全文阅游之天下无双。也许这种污点,关键时刻总是要拿出来说一说的,要不然如何凸显自己的优越性?

标新立异这种东西,必须建立在强大的内心和自信以及失败几率为零的基础上,赢了你就是天才、标杆、学子们的向往;输了你就是傻子、笑柄、多少年都抬不起头来。

陈纪衡高考的经历,成为他们学校好几届的范例,就连罗桥日后高考,也会听到班主任在讲台上啰嗦:“一定要服从分配啊,当年有一个全年组第一,对自己太过自信,就填了一个志愿,还不服从分配,结果呢?六百多分啊,六百多分什么都没有考上,所以你们哪……”

此时的陈纪衡,木然坐在沙发里,对面的电视屏幕红红绿绿地闪烁,从眼前晃过,进不到脑子里。陈母难得休息一天,蜷着腿窝在一旁聊电话:“哪也没考上……我说了他不听啊……管不了……爱咋咋地吧我也管不了……专科?六百多分去个专科?哈!放假?可不嘛,这算彻底放假了……”

陈纪衡“霍”地站起身,扭头向外走。

太阳明晃晃地,阳光灿烂得灼人。整个世界都像一个透明的玻璃屋,一眼能看到边际,但你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

陈纪衡低着头,只怕在路上遇到熟人,他回答不了各种各样关心的询问。

陈纪衡的脚步越来越快,后来干脆撒腿飞奔,孙建军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这一年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

门开时,孙父明显一怔,随即尴尬地一笑,道:“纪衡啊。快,快进来。”

陈纪衡猜出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孙父的目光一直躲着他,心虚似的不敢正视。他嘴里张罗着:“吃点水果。小翠——拿雪糕。建军呢?快出来出来,纪衡来啦。”

孙建军光着膀子推开卧室的门,嘴里叼着个梨,招手叫陈纪衡:“进来进来,我正玩游戏呢。”

陈纪衡沉着脸走过去,身后孙父高声道:“我去公司办事,走了啊。纪衡啊,中午在这儿吃饭吧。那个啥,让小翠好好做俩菜,你们多吃点。”

“行了爸,走吧你。”孙建军不耐烦地摆手。孙父嘟囔:“这小兔崽子。”

魂斗罗两个小人在屏幕上一闪一闪,孙建军把遥控器递给陈纪衡:“喏,你玩。”

陈纪衡不接:“没心思。”

“哎呀玩吧,挺好玩的。”孙建军硬塞给他。陈纪衡用力把遥控器甩到一边,吼道:“我不玩,你烦不烦?!”

屋子里沉默下来,好半晌孙建军小心翼翼地道:“你,你心情不好啊。”

陈纪衡不吭声,弓着背坐在床边上,眼中波涛翻涌。

孙建军嗫嚅着道:“我听说了……你没考上。对,对不起啊,是我耽误你了……”

陈纪衡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住孙建军,面容近乎扭曲。这种神色太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孙建军生吞活剥下去,孙建军忍不住一缩脖子,道:“真的…对,对不起……”

陈纪衡想起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偷卷子、看录像、逃课、挨打、进拘留所、打小抄……一桩桩一件件,都和眼前这位貌似无辜的人脱离不了干系校园全能高手。可他会说什么呢?对不起,只有对不起。他考上了个专科,他就要去上大学了,他只能对自己说对不起。他怎么能明白自己急于脱离父母控制的心情,他怎么能明白自己要摆脱家庭束缚的心态?他没出息、他狗pi不是、他就是个废物!他唯一比自己强的地方就是他有个疼爱他的爹!疼爱到不惜拉下面子花大价钱让他高考时挨着自己坐!

陈纪衡冲上一股恶毒的嫉恨,他猛地把孙建军推到床上,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他掐得很用力,两条胳膊好像两根铁箍,把孙建军牢牢压制住。孙建军双腿来回扑腾着,十个指头紧紧扒住陈纪衡的手腕。根本喘不上气来,一张脸憋得通红,青筋暴露,最后甚至吐出舌头,大脑缺氧,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陈纪衡陡然松开手,空气夹杂着一声哨音冲入孙建军的肺部,他长长地吸了一口,发出剧烈的咳嗽。

陈纪衡瞧着自己的两只手,手指微颤,他刚才差点把孙建军掐死。连忙扑过去拍孙建军的后背:“你,你怎么样?”

孙建军咳了足足七八分钟,这才缓过来,眼泪汪汪,却泛起一个笑,沙哑着声音道:“好…好受点没?”

陈纪衡心头一抖,一下子抱住孙建军,泪水很快打湿了对方肩头的衣服。

陈纪衡回到家里时,陈父陈母和陈馨已经开晚饭,圆桌围着三把椅子三副碗筷。陈馨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点地方,对哥哥道:“坐这儿吧。”

陈纪衡洗干净手,自己拿了餐具坐下。陈母一边夹菜一边道:“老刘闺女考上复旦了,他家白天放鞭炮,弄得整个医院都听见了。院长不太高兴,可又能说什么?喜事嘛,总得庆贺庆贺。我也想放鞭炮,没机会。”

陈父道:“是啊,邓处儿子好像考的是哈工大,估计回来能进咱们厂。”

“赵杰他侄子考哪了?”

“不知道,好像五百分左右吧,省本总能进去的。”

陈母叹口气,回头瞧见陈馨,慢声细语地道:“你也抓点紧,高二了,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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