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处,石封逐渐剥落,隐隐现出一柄巨剑之形,地火已渐渐不能满足巨剑的胃口
剑意不能停……否则此剑便要崩毁。
苍生盘膝而坐,面露痛苦之色,却是笑骂一声:“娘的,我可不会为你把命赔进去……”
一闭眼,放任体中侵蚀而入的火毒,雄沉剑意幻出日出生境,一遏闹动不休的巨剑,生生将其压入地脉岩浆之中。
巨剑挣扎片刻,默默沉进岩浆。
苍生面色苍白,此剑所吸纳能量超出自己根基太多,但心知成败在即,咬破指尖逼出精血,单手一划,精血射入岩浆融进剑身,登时一声低沉模糊的剑鸣动荡整个地穴。
巨剑成型,大局渐定。
火毒反扑,苍生体内如遭火焚,神智更是渐渐丧失……
心下一横,将冰魄吞入腹中,登时冰寒冻气冲击体内经脉,与火毒相互冲撞,经脉几经崩溃的剧痛难以形容,苍生死命忍住,争得一时清醒,使灵台清明,剑意汹汹催化剑成!
火云再变,云气回旋被吸入地穴,附近那股动荡天地的剑意慢慢收敛凝练,剑成在即,虎狼却如时进逼……
“火云渐散,等地穴火势平息,就杀进去!”十方铜雀人马执兵逼近。
此时有人惊呼一声,却见一柄描金缀玉之刀冷冷插在地穴之前。
“再进一步,有死无生。”
言出一声惊爆,地裂三丈,扬沙处白衣染血,带血杀气,慑人心神。
“江山快手!”
月下一尊杀神仃立,脚下尸身个个残留着恐怖武息,可见觑觎神剑之人并非只有十方铜雀。
白衣浴血,身中数箭,戮毒袭身,杀性难抑,唯留一股绝不退后的意志……
众人大惊失色,但看清了身形后邪念又起。
“他快撑不住了!杀了他!”
短暂的沉寂后,微垂的妆首,看不清神色,体内戮毒爆发,陡然杀性一起,艳刀在握,疯狂向铜雀人马屠杀而去,一路所过,惨叫声不断,纷纷断首,血肉横飞!
杀,再杀!
猩红漫上眼眶,麻木的身体,只有不断挥刀收割人命……
月染杀红,血腥味弥漫天地。
铜雀人马,一夕尽灭。
“快看!那人是……江山快手!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他、他……究竟杀了多少人?!”
“如此杀性,必是邪魔之辈!诛之!”
江湖便是如此,人杀,杀人,再杀人,清醒,不清醒,乱得连自己也迷失了……
戮毒毒力,掌气兵伤侵蚀着最后的意识,似乎是看到自己的极限了,陡然从癫杀中醒来,绮罗生看着满地尸骸,看着一脸正义又狰狞的人们,惨笑一声,握刀的手已经不属于自己,只会凭借本能杀人……
人,杀不完。
刀,停不下。
意琦行,意琦行……你在哪里。
忽然,好想见你……
油尽灯枯的前一瞬,绮罗生听到一声暴怒——
“都给我滚!!!”
原来你没事啊……
哈,那吾可要向意琦行告上一状了,但愿……吾……
地穴陷百丈,一头巨大火狼携吞天之势暴冲而出,横扫群雄,凶光闪烁,所过之处无不烧成灰烬。
“怪……怪物啊!”
四散奔逃,只听得火狼悲号,逃窜的人们顿时发现自己陷入莫名诡异景象之中——
“朝生暮死!”
落日萧瑟,一股难以言说的寂灭之意伴随怒然沉喝,凝成剑煞,瞬间湮灭逃窜之人的神识,只见他们目光一呆,神采黯淡,竟然在一瞬间被灭去神魂。
……
火光散去,巨狼虚影渐淡,露出化身其中的苍生,顾不得身体已经重创,踉踉跄跄地背起驻刀而立的绮罗生:“撑住啊!我、我带你去找九代师!”
“苍生……”
“别交代遗言!我不会听的!”
“不是……”
“你说!问什么我都承认,连先生爬了几个墙头都告诉你!”
似乎是笑了笑,绮罗生呼吸虚弱,渐渐昏迷:“哈。吾……吾一定要……揍你。”
“……您还是睡吧。”
疏月坞中,月寒霜逗弄着摇篮中的女儿,幸福而满足,却听得屋外一阵散乱的脚步,眉头一凝,快步走到庭院中,惊见苍生背负重伤昏迷的绮罗生而来,忙接过,“怎会伤至如此?”
苍生追悔莫及:“都怪我趁他不在时离家出走!”
“……”月寒霜无语了一阵,想想这孩子其实一直都在抽风本不欲多问,但却在感到苍生身上异状时脸色一变。“你——”
苍生忙道:“先救他,我没事。”
月寒霜面带忧色地点了点头,将绮罗生放在床上,只见伤摞伤,血液与衣料凝固到一起,只得用剪刀小心剪开,一番处理后已是满头大汗,忙不迭地诊脉,“以他之体质其他伤处还好说,就是体内异毒极端诡异难缠,虽然用药物压下,约每过十二个时辰便会爆发一次,以他现在的伤势最多能撑过三次,之后就不好说了。”
苍生急道:“我能做什么?”
“只要找到解药,一切好说。”月寒霜沉吟片刻,道:“此毒诡异,你可到西疆毒寨一探。”
西疆毒寨?听着耳熟……
苍生起身道:“我会尽快。”
“等等。”月寒霜叫住苍生:“身为铸师,有这种成就,吾替你骄傲,但这种手法不可再现世,而你身上异状,非是凡人之躯所能承受,早晚会害到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