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不敢耽搁时间,便决定写信求援,贾家是没什么好指望的,不说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事情,贾家论起实权,还不如一个七品县令呢!就算有心也无力啊,何况人家还未必有这个心呢!
要找位高权重,在中枢说得上话的,自然,林如海很快想到了史家,其实也就是史鼎这一房,他跟忠靖侯府打交道也有一阵子了,一开始不过是照应着史家的生意,后来,史鼎也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让林如海在扬州有些便利之处。但是,一来,林如海对史鼎愿不愿意插手此事,暂时不清楚,二来,史鼎身在内阁,身边定是也有密探之类的人物,他不能在圣上的人面前表明,自己跟史鼎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惹人忌讳。因此,林如海直接修书给了自己在长安的一干同年旧友,写给郑学俭的时候,想到郑家与史家已经结亲,便在信中隐晦地请郑学俭从中牵线,郑学俭也是聪明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正巧史鸿休沐到来,他便东拉西扯了一番,扯到了林如海身上,让史鸿回去跟史鼎说,史鼎只要发现了朝中的不对头,自然会想到,林如海遇到麻烦了。
保住林如海,这也是圣上需要看到的,圣上如今可用的人不多,林如海是聪明人,要不然,也不至于因为圣上的暗示,不得不在盐政上做文章。这事明眼人都知道,若是林如海被人搞臭了,甚至因此枉死,圣上也会背上一个凉薄的名声,林如海得罪的人固然多,可是,在清流中交好的人也不少。清流固然权力不重,他们或许做不成什么事,可是,他们却有办法让你也做不成事!圣上哪怕是为了拉拢清流一派,也不能让林如海就这么倒霉!
加上史家跟林家勉强也算亲戚,史鼎最终还是下了决心,拉林如海一把。在他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保住林如海,并且让林如海立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之后,离任回京,哪怕进京之后,担任一个闲职,总比在巡盐御史任上担惊受怕来得好。盐政上的弊端,不是林如海一个人能解决得了的。
史鼎跟手下的幕僚商议了一番之后,就直接修书一封,通过史家的商路发往扬州,让史家在那边的管事,暗中交给林如海,让林如海暂时稳住扬州那边的局势,最好能够拿到那些盐商勾结官员的把柄,他这边才好运作,见机行事。
对林如海的攻击来得异常迅速,以及凶猛。
大朝会的时候,先是几个御史直接出列,上本弹劾林如海贪污受贿,私卖盐引,盘剥盐户……总而言之,一大堆的罪名都被扣在了林如海头上,一个个还言辞凿凿,恨不能直接就说林如海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万死不足免其罪。
林如海多年的人脉同样起了作用,一些林如海拜托的人同样站了出来,他们也不说什么证据不证据的话,直接拿了江南盐政这些年上交盐税的数据说话,不管怎么说,林如海上任以来,盐税一直在稳定上升,国库即便没有因此宽裕许多,但是也不至于干什么事都捉襟见肘。而且,又说什么林如海贪污受贿,林家也是开国功臣,三百多年的世家,家产素来丰厚,何须贪污受贿,说句不好听的话,林如海并非什么豪奢之人,他不过一个女儿,自妻子去世之后,连姨娘那里也不怎么去了,他贪污多少钱,难道死后带进土里享受不成!
当然,这种话,在朝堂上是不能说的,两边各执一词,各有证据,因此,圣上干脆就和了个稀泥,说查无实证,不必再谈。
那些人既然想要打倒林如海,又哪里只有这点手段,第二天,大理寺门口就有人喊冤告状,告状的是个衣衫褴褛叫花子一样的人,递了张用血写的状子之后,就一头撞死在大理寺的门口。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苦主据说是扬州那边的盐户,状告巡盐御史林海盘剥盐户,他们几家人实在活不下去,便找到巡盐御史官衙告状,结果被林家的家丁一顿暴打,好几个当场没了性命云云。
这件事简直是笑话,对这些盐户而言,他们的上头压根不是什么盐政,而是盐商,林如海正等着拿那些盐商的把柄,又怎么会打死盐户,偏偏这么荒谬的事情就出现了。
因为天子脚下,哪怕是民告官,可是出了人命,大理寺也不得不受理了,第二天便上了折子,圣上脸色尽管不好看,不过大理寺还是立了案。
下了朝之后,圣上回到御书房,直接就将御案上的东西一把扫到地上,冷声问道:“这算是怎么回事?”
“据属下命仵作查验,那人绝非盐户,看其体貌,当是街面上的亡命之徒!”一个穿着宫内内侍服色,但是听声音却很正常,略带沙哑的人跪着回禀道,“应该是那些盐商找了人来构陷林大人!”
“扬州那边的消息传来没有?”圣上咬牙问道。
“回圣上的话,扬州那边传来消息,据说是陈家失窃,丢失了几份账本,其中应该就是那些盐商勾结官员的证据!”那人低头,将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林大人与扬州那边的人一明一暗,都在查访,那些盐商担心账本落到林大人手里,便打算先下手为强!另外,最近甄体仁正在四处走动,谋取巡盐御史一职!”
圣上狠狠地一拍御案,御案可是正宗的紫檀木的,这一拍,圣上手心显出了明显的血色,他恍然不觉,咬牙道:“甄家把持盐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