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嘴唇发白,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惊慌。冷笑道:“可惜我不稀罕你的命,你是你,子玉是子玉,你死了,我的子玉也回不来!”
“你明不明白?我现在厌倦了你!所以我不想再呆在你身边!”
花容指骨紧攥,冷漠的眸子回视绯玉晗,讥嘲道:“我是桃灵,再不过数年便可得道,而你……是蛇妖!我平生最厌恶残害生灵的妖孽!你觉得我会爱你吗?”
刻薄的语言已经没有了逻辑性,花容没有察觉,绯玉晗更不可能察觉到。
最厌恶妖孽,最讨厌蛇妖,可她最在乎的子玉却是蛇妖。
不知不觉间,她尚没有意识到,已经承认了绯玉晗的身份。
墨渊雪白的长袍沾染了南冥的尘埃,远远望去,距离南冥不远的诛仙台依旧屹立在这里。即使是不同的时空,最在乎的只是心中认定的那一个,发生过的事情再怎么欺骗自己,都是发生过的。
诛仙台。
地狱而来的骨火。
南冥这个烧毁了阿狸所有信仰的地方,即使受他们之恩,如今的阿狸却再也不会从心底生出信任。
我没有心,又怎会怕他射穿自己的心呢?别担心,死不了……
卓南那一箭射来,她再不会感觉到背叛与误解的痛楚。
她的心也从来没有放在其他地方。一直都只为一个人心痛。
花容薄唇略带嘲讽,细眸冰冷无情地看着绯玉晗,看着他唇角溢出的猩红,看着他不堪一击的脆弱。
昔日肆意邪佞,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赤蚺王,此刻似乎轻轻一碰,就要轰然崩塌。
“你……你从来就没有一点的爱我?”
“没有”
“呵……”绯玉晗咽下翻涌的气血,低低笑起来。“连云谷的六月雪好看么?夭夭……你能再跳一次舞给我看么?只一次就好,我不再纠缠你了……”
花容轻轻颤抖,素指微转,金色的蝴蝶翩翩落入指尖,淡金的流光绕着指尖盘旋。
好似前几日,他坐在树上,她就在那漫天飞雪的落英下绕着蝴蝶起舞,她仰头告诉他,只为他一人而舞。
和今日一样的阳光明媚,温暖的照在明净剔透的脸上,美好的心底发颤。
“绯玉晗,你看到这漂亮的蝴蝶了吗?还是你告诉我的……流金彩尾……”花容雪白的长袖微扫,原本积聚在南冥村落各处的五彩斑斓的各色流金彩尾纷纷翩然而出,煽动美丽绝伦的翅膀回到花容的身板。
“看呀!是流金彩尾!这么多的流金彩尾!”
“快看!都围着容姑娘飞呢!”
“天啊!”
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金色蝴蝶,这代表着幸运的高傲生灵,竟然一次性出现如此之众!
南冥众人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回不过神来。穷极一生都无法看到的南冥幸运之神,今日竟这般聚集!
“容姐姐好漂亮!神仙姐姐!神仙姐姐出现了!”小伊蓝拍着小手欢呼,众人一凛,再次望去时,瞳孔皱缩!
雪白的长裙曳地,如瀑的青丝如柔软的墨缎,顺着秀雅的身子直直坠地,额际五瓣朱砂妖冶绝伦,空气中淡淡的桃香弥漫。
桃灵。
金色的流光流泻,如此不真实,以至于南冥的寨民都忘记了做出反应。
花容走近绯玉晗,那双如雾迷蒙的眸子,自始至终都无人看清到底掩藏了什么。她的嗓音如云止山巅冰冷彻骨的湖水。
“流金彩尾,我就是以她们来摆脱你的……舞……也是假的……”
有什么轰然碎裂,什么都捉摸不到。
绯玉晗脸色白惨,嘴角的腥色再也抑制不住的外涌,染烈了他一身如血的红衣,修长的五指惨灰衰败,遏制不住的痛楚从心口弥漫。
花容脚步略带踉跄,长袖笼罩下,掌心有赤色滴落泥土。
“师父,我想回云止山……”
她走了,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身后,带着漫天的流金彩尾,离开了这里。
原地只有惊愕的人群,和那一身绯红衣衫的绯玉晗。
“唔……!”
蓦然呕出一口腥甜,绯玉晗捂紧失去知觉的胸口,颓败的离开。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是假的,即使是替身,她也不屑一顾。
南冥安静下来,蛇潮消失了,那位曾经说说笑笑,教他们识别药材,替他们看病的容姑娘也走了。
卓南手中的弓箭崩然落地,绷紧的弓弦一阵震荡,周围三三两两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去收拾满地的狼藉,他依旧震惊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无法回神。
那个人……
在他昏迷之时,那昙花一现的人,他一直以为只是梦里出现……
为何会是她?
“卓南,你为何要杀容姑娘?”几位长老神色沉冷,严肃刻板的脸上此时只有岁月沉淀的威严。
残害救命恩人,这等下作之事,是整个南冥的耻辱!
卓南目光怔然,有力的双手紧握长弓,沉吟不语。
“是卓南守护不利,害了大家的性命!卓南愿意接受族规!”卓南垂地不语,棱角分明的侧颜带着倔强,嘴唇紧抿,不再多说什么。
“你私自弃下容姑娘交给你守护的一百多人自是该死,举箭射杀拼了性命搭救村寨的容姑娘更是罪无可恕!”
“今日若不是九尾之主仁慈,你岂能如此张狂!”
旁里数名猎户走近,态度冷厉。他们也不曾想到,卓南竟然为了一己私仇射伤容姑娘!倘若容姑娘当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