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兹洛城中早已传遍,十公主在腹中孩儿九个月之时,误食了有毒的汤羹,一尸两命,鹃西去。
整个皇宫中乱作一团,中书令绍元柏数日不朝,绍彤鸢也早已接到了清王府由青鸾照看着,如今的绍府,就如同一座废弃的园子,没有人气,没有声响,所有下人都胆战心惊度日,唯恐不小心惹恼了绍驸马,被牵连进来。
朝中混乱,苏夜清忙得分身乏术,如今再加上苏潆淽一事,已然有些力不从心。
这些时日以来,苏夜涣待在大宗院里总还算安静老实,没有再闹出什么事来,如今事务繁重,偏偏睿晟帝身体每况愈下,无奈之下便将苏夜涣从大宗院里放出。
被关了两个多月,甫一出了大宗院,苏夜涣便直奔清王府。
苏潆淽的事情他早已听墨香雪说得清清楚楚,如今这时候他若想知道什么情况,就只有先走一趟清王府,问个清楚。
“父皇已经下旨,皇后娘娘被除了后印,禁足仪秋宫中,后宫之事暂由贵妃娘娘处理。”
花园里,苏夜清与苏夜涣兄弟二人边走边聊,全都浓眉深锁,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就这样吗?”听了苏夜清的话,苏夜涣不由紧握双拳,眼中怒火中烧,“她的一双手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如今仅仅是禁足,就没有别的惩罚了吗?”
苏夜清明白他的心情,别说是苏夜涣,就是他自己,听闻这样的结果也是气恼万分,可是,睿晟帝的旨意他们兄弟几人向来无人敢过问,更别说意图改变。
轻轻拍了拍苏夜涣的肩,苏夜清道:“身为一朝皇后,除她后印,即便是没有重罚于她,也已然是对她最大的痛击。皇后娘娘素来心高气傲,除了后印便意味着如今她与废后并无区别,名号虽在,却已形同虚设。父皇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实是有所顾虑,你有没有想过如今这朝中有多少毓家和傅家的人?如今四王妃又诞下小世子,即便父皇要处置皇后,也要顾及四弟和朝中重臣的意思。”
苏夜涣心知苏夜清言之有理,然,他咽不下心里这口怒气。
“难道,十妹就要这样白白冤死了吗?两条命,那可是两条命啊!四哥的孩子是生命,难道十妹腹中尚未及出示的孩儿就不是人名?”
被戳中心里的痛处,苏夜清的心狠狠一疼,握紧了拳头,突然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柱子上。
“十妹……”他兀自呢喃一声,一滴眼泪落在地上。
他怎么能不心疼?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是他自小手拉手牵着长大的十妹!
苏潆淽自幼懂事乖巧,惹人疼爱,从小到大没有人舍得碰她一根指头。长大后嫁入绍府,她更是温婉柔顺尊长师幼,相夫教子安稳持家,绍家上下无一不赞十公主淑逸贤华,兰质蕙心。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公主,却有人忍心在她的汤药里下了如此重分量的毒,一并夺去了她与将要出世的孩儿的性命!
不远处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稚气童嫩的声音,却已经不再清脆,隐约带着些许沙哑,似乎已经哭了许久。
“舅妈,鸢儿要娘亲……”绍彤鸢哭得满脸泪水,双眼通红,两只小手紧紧缠在青鸾的脖子上,手指所指的方向却是绍府所在之处。
这几日青鸾的眼睛就一直红红的,身为人母,她比别人更能体会骨肉分离的痛苦。
“鸢儿乖,不哭……”她轻轻拍打着绍彤鸢的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逸韵和苏逸弘在奶妈的带领下缓缓走了过来,两个幸伙平日里总是争着抢着要青鸾抱着,这几日倒是突然董事许多,从不与绍彤鸢争抢,这会儿还给她带来了不少好吃的。
“鸢儿妹妹不要哭,潆淽姑姑不会喜欢爱哭的孩子的。”苏逸韵拉起绍彤鸢的一只手,睁着大眼睛认真说道。
苏逸弘也不退让,抓起几颗剥好的果子塞进绍彤鸢手里,道:“鸢儿姐姐,你不要哭了,等你在长大点,我和姐姐就陪你去找姑姑好不好?”
闻言,青鸾原本强忍着的眼泪却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下来。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苏夜清和苏夜涣都感觉心里涩涩的,紧紧揪在了一起,想起因为伤心过度、如今还卧病在床的德妃,二人的愤怒之色丝毫也遮掩不住。
蓦地,苏夜清脸色一冷,直起身道:“我这就进宫,我要当面和父皇说个清楚,十妹决不能就这么惨死,毓家,必须给一个交待!”
“三哥,冷静点!”苏夜涣抢先一步拦住苏夜清,抓住他的胳膊道:“你现在这样贸贸然地冲进宫去跟父皇理论,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反倒会落人口实,给旁人落下话柄。”
苏夜清怒道:“难道,我要就这样坐视不理?”
苏夜涣的眸色骤然一沉,冷冷一笑道:“自然不是。除了十妹,还有大哥之仇要与她细细算一算,怎能就这样算了?这两个多月来我一直在调查她所做过的种种恶事,她手上所沾染的鲜血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已经收集了很多证据,只等着七哥和衣凰回来,我们齐力出击,一招击中才行!”
苏夜清不由一怔,“七弟?她与七弟有何干?”
苏夜涣低眉想了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只听不远处传来下人的叫喊声:“王爷……王爷,不好啦……”
边喊着边匆匆跑到苏夜清二人面前,气喘吁吁道:“王爷不好了,出事了……宫里来了人,急召二位王爷进宫……太后,太后娘娘危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