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的表弟是她姑姑的小儿子,也就是老太太的外孙,今年才十一岁,正是性格有些反叛,又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时候。小年的前一天,小家伙和几个同学跑到村口的天然鱼塘玩,结果却出了事。
孙秀的老家地处北方,冬天的天气十分寒冷,和大多冬天会干涸的鱼塘不同,这鱼塘面积较大,水位又很深,所以冬天只会结一层厚厚的冰,如果把冰层敲开,还能看到不少鱼呢!
对于好动的男孩子来说,这鱼塘夏天是大伙洗澡抓鱼的娱乐场所,冬天是追打玩闹破冰抓鱼的冒险基地,村子里的男人一代代都是这么长起来的,所以家长们也懒得管孩子,任由他们有事没事就去鱼塘那边疯。
冬季的鱼塘会结很厚的冰,以孩子的体重,就算在上面又跑又跳也不会有危险,可是谁也没想到,那天孙秀的表弟一踏上鱼塘,冰层就突然断开,露出一个大大的冰窟,把孩子给吞了进去。和他一起去的几个孩子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回家找大人来救人的时候,孙秀的表弟已经溺水而亡了。
其实这样的意外每年都会发生几起,按理说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怪就怪在,当村里的人检查锻炼的冰层时,发现孙秀表弟坠下去的冰窟窿周围的冰至少有半米厚,也就是说,这块冰是不该断裂开的。而且孙秀的表弟是个游泳能手,再加上家里人从他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用凉水给他洗澡,所以即使在冰冷的水里,也不该这么快就咽气的。
一时间,孙秀奶奶因没能和老头子合葬而开始害人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和老太太沾亲带故的人人自危,就算和老人一点关系没有的,也整日整日地不敢出门,生怕被迁怒了去。
还是那句话,就算腊月正月不能动土,这孩子没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摆着吧?所以孙秀的姑姑和家里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把大哥大嫂叫回来,趁着给孩子办丧事的机会,把老太太和老爷子葬在一起就算了。一个冬天连死两人,这村子已经笼罩在一股悲哀的气氛中,这个年是肯定过不好了,人们也就没必要过多地顾及传统了。
撂下电话的孙秀一家心情很沉重,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不过毕竟是在城镇里生活了多年,孙秀和她的父母都觉得孩子的死纯属意外,之所以牵扯到已经故去的老太太,完全是大伙的心理作用。只是家里人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他们非要坚持过了正月再为两位老人合葬,那么估计村子里的人都会被逼疯的。
无奈之下,孙秀只能随着父母再度返回老家。经过一番折腾,一家人总算把孙秀的表弟葬了,又为两位老人合坟,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已经腊月二十七了。
按孙秀姑姑的意思,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今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没老人,又是没孩子的,是应该把全家人都聚在一起,用过年的喜庆冲一冲霉气。可孙秀的母亲说什么都不愿留在村子里,非说村子里阴森森的,待久了会倒霉,于是在孙秀母亲的坚持下,孙秀一家又急匆匆地返回了城镇的家。
如果他们肯留在村子里过年,那么后来的事可能就不会发生了。腊月二十八,孙秀随着父母踏上年前开往城镇的最后一班大巴,身心疲惫的三口人一上车就坐到车子的最后面,你靠着我我靠着你睡过去了。
晃晃悠悠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孙秀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摇晃,跟着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原来车子驶到临近城镇的时候,出现了打滑,饶是司机反应迅速,车尾还是撞到了路边的大树。
冬季行车,出现些小事故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车上的人也没表现得太过惊慌,确定车子没有大问题之后,司机开始重新发动,准备向终点站驶去。车子重新动起来的一瞬间,孙秀突然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伸手摸了一把,孙秀惊恐地发现自己手上出现了一片血红。
看看坐在自己外侧,同样一脸惊愣状的父亲,再看看坐在靠窗位置的母亲,孙秀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车子重新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个个裹紧了棉衣,不情不愿地走下了大巴车,因为车上死了人。坐在最后排靠窗位置的孙秀母亲,在刚刚那一撞中,被一枝悄无声息刺进车窗的树杈刺穿了太阳穴,当场就没了呼吸。
惊魂未定的孙秀一边躲在父亲的怀里发抖,一边忍不住去观察那枝夺走了她母亲性命的树杈。这枝树杈也就手指头粗细,不知怎么的,它竟能穿透玻璃,而且没有引起玻璃的碎裂。这使得才失去两位亲人,又在老家听说了很多闹鬼传闻的孙秀心慌慌的,总觉得他们家的不幸,才刚刚开始。
不知是孙秀的心理作用,还是她家的人最近确实在走背运,回到家的孙秀还来不及帮着父亲处理母亲的后市,就开始夜夜做噩梦。不是梦见一向慈祥的奶奶凶恶地向自己扑过来,就是梦见母亲一脸血地看着自己,孙秀在这样的精神折磨中,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的。
看着活波开朗的女儿变成这副样子,孙秀的父亲愁得白了头。临近开学,孙秀的父亲亲自送孙秀回了学校,希望孩子能在远离家庭噩梦的地方,快乐地生活一段时间。都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不管过年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只要时间够久,孙秀的父亲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好起来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孙秀即使离开了是非之地,却也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