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芫,我……心里有些愧,说不出口……”

萧延意早是听得泪水涟涟,哽咽道:“姑母,我也是觉得对他不住,可是不如此,又能如何呢?”

尚悦眨眨眼,似是狠了下心说道:“芫芫,我看阿玦对你始终没有忘情,才是能如此对咱们这么欲与欲求。嗯,不如先送他出去一段时间,让他改名换姓,重新来个身份,过个一两年的,没什么人再记得他,再接他回来……”

“接他回来干什么呢?入朝为官么?”

“诶?他入朝为官个什么啊?到时候让他到你府中,在咱们大宏,历代里也都有公主嫁了驸马之后,有一两个面首,这也不足为奇,那时只要你不怕委屈他……便让他给你做个面首吧……”

萧延意震惊地看着尚悦道:“姑母,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能让阿玦给我做面首?”

“伯钺是个宽仁的人,他若知道阿玦为他,为你所做这些事,定然不会不允,这样,你便算是能两相不辜负了……”

萧延意猛然摇头,打断尚悦的话,“姑母,这怎是两相不负?这不仅是对不住阿玦,更是辱没了伯钺,这话,您可休得再说,我断是不肯的。”

尚悦还要再劝,萧延意却是彻底掉了脸,姑侄二人第一次有了不快,一时间二人便有些不欢而散。

于是这事放了几日,也没有人与阿玦去说,可大婚在即,萧延意又想在嫁给魏不争之前彻底地解决了这事,不再为此揪心,最后忍不住便还是自己找了阿玦。

这事想着便难,做起来唯有更难,萧延意派人找了阿玦,自己在花园中等,等到阿玦来了,躬身立在她跟前,二人默默相对半晌,她却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尚悦说得对,他们凭什么对阿玦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呼延烈纵然是大宏不共戴天之敌,但即便是不提他们之间的少时情意,这阿玦也是她自己和魏不争的救命恩人,要如何告诉他,她便要和魏不争大婚了,为了能让自己的夫君日后安心,也让自己安心,所以只好让他远离京城……

久久无语,萧延意酝酿了半天的开场白,最后终是化成了哽咽的一语,“阿玦,对不起……”

阿玦的身子轻轻颤了下,终于肯抬头看萧延意,琥珀色的眸子里,些许伤感,却是一片澄澈。

“芫芫……”他叹息般地喊了声,然后便是笑了,“如何要你来与我说对不起,总是我欠你的。”

萧延意的泪登时便流了满面,只喃喃道:“阿玦,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你也无可奈何,却几次三番地救我,帮我,我……”

“芫芫……”阿玦打断萧延意道:“若非我优柔,四十七年那事,其实也许未必就会那么惨烈,我若早想背我父王,便该一早通知你父皇,让他早有防范,纵使晚了一步,我也许也能阻止那场杀戮。可我最初不敢,又不忍让父王功亏一篑,只想到了先救你无患,后来事情已发展的不可收拾,我才又决定了背我父王,可却又不想他死,与将军谈了许久的条件,让他答应了放我父王一条生路才肯放他进城,却不想,因我的耽搁,惨剧已酿,最后无可收拾。是我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才会让事情到了最坏的一步……芫芫,便是让我怎样赎罪,我都觉得洗不清罪孽……怎有什么你对不起我……”

萧延意闻言便是哭得更不可收拾,只断续道:“那时的……事,谁又能抉择得了呢……阿玦,是我负你……我……”

阿玦叹了声,缓缓抬手为萧延意拭掉脸上的泪,“你如今仍肯为我落泪,又怎是辜负呢?少年时那些情意,能换到你今日的原谅和眼泪,我已经觉得是莫大的幸事……”

萧延意梗着泪,伸手回握了阿玦的手,“阿玦,原谅我不能留你……你若愿意,可愿与我养父母一起出宫?你知我养父一向看重你……”

阿玦不待萧延意说完,似是便已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点头道:“如此甚好,能代你给二老颐养天年,我便也总算知道日后还能做些什么。”

“并不是让你侍奉他们,只是能与他们做个伴……”

“吕公待我深厚,即便是不为你,我侍奉他们又如何,芫芫,好了,莫哭,咱们今日里还能有机会说这些话,我实在觉得已是奢想,你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再不用顾忌我什么,就当我当日里早就死在我父王刀下吧,那其实本也该是我的归宿,那次之后,其实于我,便已然不再是原先的阿玦了……”

萧延意见阿玦眸中融融暖光闪现,似是再无彼时初回朝时见他那般,总是带着郁郁之色,心里忽然也是觉得一松,自己既然对他再无法复当年之情,而他亦已能找到自己的释然,如此,对他们两个恐也是最好结局了。

想着,她便也破涕为笑,“阿玦,那我养父母日后便托付于你了。”

阿玦便也笑,“若吕公不弃,我倒想认了这个义父呢,为义父颐养天年,岂不是我的本分?”说着话音一顿,笑意又深了几分道:“如此,你倒成了我的妹妹了……那做哥哥的便只想,与妹妹说一句,你与妹夫定要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萧延意见他肯如此调侃,心中便更觉轻松,也嬉笑道:“那妹妹是不是也该给哥哥找个嫂子呢?”

二人或许是故作松弛,可如此说开所有话,也的确是一释心中长久的郁涩,便愈发地说笑了开。

远远望去,二人言笑晏晏的景象,甚是温馨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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