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青龙古庙么?”我怔怔地站立在庙宇前方,心里暗道。
只见这庙门东向,朱红高墙,三面飞檐上边,铺陈着华丽的黄色琉璃瓦,尤其与众不同的是,上面盘踞着无数条气势不凡、大小不一、姿态各异的青龙,显得极为奢华高贵。
此时天刚亮,我借着朝阳看到了“青龙古庙”四个大字,心里也是暗自称奇:哎哟,我从“龙喷”漩涡中逃离出来,居然飘到这个地方!
我一边朝庙里走去,一边回忆起一桩往事。
此时此刻,我依稀记得,爷爷和我讲过这么一个关于眼前这座神庙的传说:据传,明代潮州人谢少沧在云南为官,恰逢大旱饥馑,他为免延迟时日先开官仓济灾而后上奏朝廷,获罪问斩。
按滇俗,处决囚犯吊于大树三天尚活者可免其死。其地白天日炙而夜司风寒,谢少沧料当活不过这三天,不禁暗自垂泪。
谁知“天降神人”,张开大黑布,化为乌云顶住烈日风霜,三天后谢居然死里逃生,即备祭品到附近一神庙祭拜,见正中端坐者就是搭救自己的神人——蜀汉永昌郡太守、“安济圣王”王伉!
自此谢少沧日夜焚香拜之,并于回潮时,将王伉及大、二夫人偶像带回家设点供奉,后立于此庙祭拜——这就是青龙古庙的来历,故青龙古庙亦称安济圣王庙。
这传说自然带有神话故事的成分,但是这里香火的旺盛那可着实不假。
在凤城里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尤其是那些出远洋和经商者,尤将安济圣王视为事业腾达的保护神加以拜祭,以求保佑。特别是每年正月,恰逢安济圣王出游的时候,城中那可是万人空巷,大人小孩纷纷争迎神驾,不仅抢着一睹安济圣王和二夫人的神像,而且围着跪拜叩首,乞求平安吉祥。
而回忆起以前年幼的时候,我倒是挺喜欢安济圣王出游的那天,可我不在意祭拜求福,只对那些祭拜的大肥羊和大肥猪,庙前脸盆大的供香感兴趣罢了——到处烟火缭绕,信众如云,祭品又新奇无比,难得如此热闹,总觉得比过年还开心。
我不禁笑了笑,信步踏进大门,想拾回一些童年的回忆。
一入正厅,便看到中间神台供奉的王伉及大、二夫人神像。三尊雕塑均是慈眉善目,绝无别处的神像那种高高在上的严肃劲,可谓亲民也,让我郁结的心绪为之一宽。
于是,我诚心诚意地跪倒在神台前,和一帮善男信女一起祈祷起来。
我本来想要跪求的事情多得是,比如祈祷自己早日摆脱噩梦困扰,比如了却无边无尽的烦心事端,又比如自己早点找到份好工作养家糊口——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膝盖一碰到蒲座,我口中、心中第一时间闪现的竟是,渡边云子那长满血红曼陀罗华、伫立江面的凄绝身影。
“安济圣王,我什么都不求,我只要……只要云子平安无事!”酝酿了半天,对着神像我只在心头说了这么一句,泪水却悄悄充盈了整个眼眶。
或许,人在法力无边的神明,永远是低声下气、脆弱无比的,但是即便如此,谁都无法阻止任何一个凡人去爱上另外一个凡人,即便他是像我这么卑微,这么懦弱,这么世故,这么没骨气。
可就这个时候,泪眼婆娑的我突然留意到在自己右边的侧门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三个身影。
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陡然攀上我的心头。
我心头一凛,顾不上抹干自己的眼泪,就急忙扭头望去。
极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我看到的三个人,居然有两个是我极为熟悉,甚至是朝思暮想的!
其中一位老者,白发苍苍,目光如炬,极似鹰鹫般锐不可挡;另外一位女子,秀发如瀑,容貌艳丽,身材出众,可谓倾国倾城;后头一位男子,全身皂衣,头戴鸭舌帽,似乎有意把自己裹挟在暗处一般,根本看不真切。
我心脏一下子蹦到嗓子眼了:居然是渡边真吾、渡边云子和另外一个黑衣男子!
天哪?
渡边新吾又回来了?
他完成了那神秘而又不可告人的任务了吗?
渡边云子不是全身长满鲜花、屹立在巨**顶没入江涛之中么?
她怎么得以脱身的?
那邪里邪气的黑衣男子是谁?
和他爷孙俩是什么关系?
故意低调打扮成不易于让人发觉的模样,又是为什么?
我条件反射般从神台前的蒲团前跳了起来,正欲飞身追去,岂料在我站立起来的时候,他们的身影竟在我骤然地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一般。
我怅惘地揉了揉双眼,再一次望去,可是茫茫的人海之中,哪有他们的半抹影子?
莫非我看错啦?
还是他们真的出现在这里,又悄然离去?
但是我并不死心,而是感到心头一阵焦灼,不由自主地迈开步伐,大步流星地跑了上去,中间撞到多少信徒游客,我都来不及说上一句“对不起!”——我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追上云子,向她倾诉这些天来我心头每一次阴晴圆缺!
可我从侧门追了出去,一直跑到青龙古庙之外,左顾右盼,任凭两眼望穿,还是瞧不见他们的丝毫踪迹。到了这个时候,跑得气喘吁吁的我终于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
还是错过了吗?
此时此刻,熙熙攘攘的青龙古庙越发热闹,每个前来祈福的男人脸上都高挂着微笑,每个进来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