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舀起一勺在嘴边吹着去凉,谁想一个丸子刚要入口,便听见外头阴阳怪气的一声叫嚷,“荣安,荣安你给我站住!”
梁太后眉头一皱,勺子就又落回碗里,在座众人惊诧之余不由的齐齐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但见灯火阑珊之下,秦菁一身衣衫染血,面色苍白,满眼焦灼之色的快步走了进来。
瑜嫔是大家大户出身的小姐,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阵仗,她一勺汤水凑近唇边,震惊之下烫的她手一抖,碗就脱手掉在了地上。
“荣安!”梁太后大为震惊,噌的一下站起来,她的指尖颤抖,惊恐万状的指着从门口进来的秦菁,几乎是语不成句道,“快——孙嬷嬷,你快,看看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孙嬷嬷看着太后的脸色,生怕她一口气缓不过来,于是赶紧顺着她的意思上前去迎秦菁,景帝却已经先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跨到秦菁面前。
他伸了伸手原是想去触摸女儿的脸,可是入眼她全身都是血污,袖子和外衫的裙摆上还有很多破败的划痕,就连原本清秀美丽的脸孔上都溅了几滴干涸的血液,竟然让他完全找不着地方下手,就只是震惊无比的看着她,眉心狂跳道,“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伤着哪里了吗?”
看到景帝,秦菁眼中顿时闪现出一种强烈的伤痛神色,紧接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哽咽着一时无话。
景帝的手擎在半空尚且来不及收回来,那眼泪染了秦菁脸上的血污再落到他的手背上,他心里一热,突然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猛地抬头看向外头急急忙忙跟着跑进来的素心,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能跟朕说清楚!”
感受到他的雷霆之怒,不仅是素心,便是方才还张扬跋扈的锦绣公主都跟着心头一跳。
素心急忙屈膝跪在地上,她垂下脑袋,并不敢去看景帝的脸色,只是为难道,“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在刚刚见着长公主满身是血的跑过来说要求见皇上,公主说——好像是大公主那边出了事!”
一个女儿突然变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已经让景帝大为光火,再乍一听素心提到秦薇出事,他只觉得头脑发热,几乎是有些站不稳。
“父皇当心!”秦菁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此时梁太后也已经从座位上走过来,一把抓住秦菁的手道,“荣安,哀家知道你定然是受了委屈的,你有什么话就当着哀家的面说出来,自有哀家和皇帝给你做主。”
梁太后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个保障,秦菁面有戚戚然的拽着景帝的袖子突然跪倒在他脚下,仰起头道,“父皇,儿臣唐突,知道不该不经通传就跑进来,可儿臣实在害怕,您快些过去看看皇姐吧,皇姐她——她——”她说着便是有些慌不择言,目光凌乱的四下扫视一遍自己身上的血污,颤声道,“皇姐流了好多血,儿臣怎么叫她唤不醒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阿弥陀佛!”梁太后闻言,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晕倒。
素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孙嬷嬷合力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孙嬷嬷眼尖,一眼便看到素心手背上的伤痕,眉头不悦的拧起,但是碍着眼前的场面便是压下来没有马上追问。
“好好服侍太后!”景帝也再容不得多想,一把将秦菁从地上拉起来,抬脚就朝外走去,瑜嫔愣了半天神,此时赶紧快步跟上。
锦绣公主站在角落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完全没了反应。
不管秦薇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就冲方才在帐子外面秦菁对她的态度,她以为这丫头此时冲进来必定是会借机告自己一状的,是以她才气急败坏的跟进来,却不曾想秦菁竟然半个字都没有提及自己,真真是虚惊一场。
其实站在秦菁的立场她又何曾不想借景帝之手给这锦绣公主一个教训,可毕竟事有轻重缓急,在秦薇生死未卜这样的紧要关头,她若还去抓着锦绣公主的一点把柄不放就未免显得刻意了。
而且反正素心手背上的伤是铁证,她又是在梁太后身边走动的人,太后见了肯定会追问,到时候锦绣公主所为自然可以上达天听,自己又何必要大包大揽,把一切的矛头都引向自己呢?
景帝既然已经走了,自己也不便在此多留。
秦菁快步走上前去瞧了瞧梁太后,见她并没有真的晕过去,只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才有些虚弱这才放心,抬头对旁边的孙嬷嬷道,“皇祖母这里就交代给嬷嬷了,本宫也先去皇姐帐子里看看。”
“哀家没事,你快去,”梁太后虚弱的靠在椅背上摆摆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急忙道,“素心,你也跟着去,长宁那边有什么情况就赶紧的回来告诉哀家。”
“是!”素心点头,对她福了福。
秦菁知道事不宜迟,便带着素心转身往外走,经过婗靖公主旁边的时候却见她一脸木然的站着,到此时都还不曾回过神来,那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其实秦菁早就注意到了,从自己进门的那一刻起,婗靖就已经是这副模样,若是换做别家女子,见她这一头一脸鲜血的模样急匆匆的跑进来而吓到失语这不足为奇,可是这婗靖公主,能随随便便取人双目都不见得会眨一下眼,她此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实在是说不通的。
秦菁侧目看着她这一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