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定定的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你倒是想得周到?”
我只做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恭敬垂头,“如今已是节外生枝,嫔妾只是想着这件事不能再被深挖下去了。”
“嗯,你说的有理,也只能这么办了,”皇后点头,“既然事情是从燕儿的嘴里出来的,便让那张嘴闭上就是了。”
她语气轻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我心内却陡的一寒,我知道,燕儿的命,没了。
而她却叹起气来,“本宫来前已千思万想,要怎么帮你遮掩过去?只是兹事体大,太后是势必要盯着的了。本宫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拖’字行的通,从今儿起,你就装病罢,太后便是要审你,你昏昏沉沉的又能问得出什么?有这时间让本宫安排布置,也足够了。”
我大喜磕头,“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只是太后也不是好糊弄的,”皇后摆摆手,从荷包里取出一粒药丸来,“你且服下这颗药罢,明儿药性发作起来,便是太医院的院首也诊不出你是装的了。”
药丸晶莹沁香,有微微的辛辣之气,我接在手中细看,“这是什么药?”
“这颗药只是改变你的脉象和气色,于身体却是无碍的。本宫这些年为了不让杨家这两个践人起疑,没少服它,”皇后目光幽冷,“怎么,你不信本宫?”
我忙将它放进口中,将桌上已经凉掉的茶水端过来一口喝干,笑道,“嫔妾怎会不信皇后娘娘的话呢?若不是为救嫔妾,皇后娘娘又为什么要费这样的心?”
“嗯,算你是个明白的,”她到此时方才笑了出来,拿绢子掸一掸衣角,便起身道,“天儿也不早了,本宫也不能多留,这些日子你只管住自己的舌头罢。”
我毕恭毕敬的答应着,扶着她送到了门口,月芽迎过来搀了她,却把目光在我脸上一扫,那眼神,竟诡异奇怪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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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皇后去了,我才从袖口里摸出那粒药来,拈在指间对着冷笑,“只是改变脉象和气色么?”
杨雪心黑手辣,皇后也不是善类,让燕儿闭上嘴不如让我闭上嘴,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我从来不妄想只凭我方才那几句话,便可以打动得她救我。我口口声声的感恩,不过是粉饰着彼此内心里的算计和防备,病我会装,但这颗天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我怎么可能吃?
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奶奶还在,伯父为了讨奶奶欢喜,在奶奶寿辰时请了杂耍班子回来,其中一个女子的手指无比灵活,十指翻飞间,不停的变出各种好玩的物件。十一岁的我被牢牢吸引住,大哭大闹的想要知道她的手里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母亲气得要责罚我,奶奶却舍不得,唤了那女艺人来跟我说解,我这才知道这世上还有种把戏叫做魔术。
那女艺人得了奶奶的赏钱,立心要讨得我欢喜,教了一手简单的手法给我。我自是新鲜的不行,每日的练着,待终于可以表演给奶奶看时,手法虽依旧拙劣,奶奶却每次都夸我,赏我极甜的金丝蜜枣儿吃。为了那金丝蜜枣,我居然将那把戏在奶奶跟前表演了三年,直到十四岁那年,奶奶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