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容华和韵贵人后,金蝶轻手轻脚的进来,向我道,“主子,方才那两位小主跟您说的什么?”
我正用护甲在茶碗上来回轻轻的划着,听她这样说,我将茶碗“砰”的朝桌子上一顿,“她们能说什么,不过是在指明我报仇的方向,好当她们的刀子罢了。”
“怎么?”金蝶明显一惊的样子。
我将张容华二人的话对她说了一遍,冷笑道,“听说,张容华之前也有过身孕,却在去御花园赏荷时不知怎么就落了水,小了产。之后她一度向皇上哭闹,说是熙贵妃指使的人推的她,被皇上斥责她无凭无据乱攀咬人,一怒将她从嫔位降到容华。她今儿明里暗里的直指杨家姐妹,可不就是想借我的手为她报仇么?”
“可她有一句话说得有道理,大小姐去后,皇上暴怒,连下几道旨意命务必查出下手之人,可闹了半个月就不了了之,这背后不可能没有缘由?”金蝶蹙眉道。
我点头,“我也想到了的,但那时庆妃曾让燕儿过来极明白的传话,想要当姐姐孩子的养母,我们又是同意了的,这样一来,她们就定不会再对姐姐下手,不是吗?”
“那,二小姐的意思是,害死大小姐的人不可能是杨家姐妹?”
“是的,这种可能确实不大,”我仔细的分析给金蝶听,“姐姐生前,我和她曾说到庆妃的身孕也曾遭人毒手,那时候就想到这宫里有只看不见的黑手。熙贵妃是她的亲姐姐,自然是不可能;而皇后不管有宠还是无宠,庆妃上面位份最高者就只有熙贵妃和她,熙贵妃和庆妃是嫡亲姐妹,自是不能做孩子的养母,如此,那孩子稳稳当当就归了她,她还是稳坐中宫之位,也不可能下手。那么,这只黑手会是谁呢?”
金蝶听得白了脸,“就……不能是其他的妃嫔?虽是位份不如她们,但嫉妒眼红又或者就是报复也定是有的,。”
“你是说就像张容华那样的?”我却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一点倒是能站得住脚,可那时她们防范的那样的紧,就凭张容华这样的人,哪里有那样的神通呢?”
“所以,主子是觉得,皇上虽心中有数,忌惮的却并不是安和宫和永曦宫这两位?”金蝶问。
“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两位,那会是谁呢?”一股疑团在我心里越凝越重,我将满宫嫔妃在心里筛了又筛,却着实想不明白,会有谁是皇帝也忌惮不能动的?
窗外石榴花开得愈发的红火,可是我透过缠枝喜鹊登梅的窗格子看出去,却分明就是大团大团的殷红血腥,在这份血腥后面,更掩藏着层层我看不透的迷雾,我再一次觉得这重重红墙碧瓦的深宫像一只大张着的猛兽的血盆大口,我,韵贵人,张容华,乃至皇后,庆妃姐妹,都是它嘴里的食物,只等它一高兴一闭嘴,我们便全部万劫不复,永堕沉沦!
这样一想,我的心便直直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