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脸闷在他的胸口,却哭得更凶,“只要能侍奉皇上,有皇上的宠爱,便只是个最低等的更衣采女,又有谁敢小看呢。臣妾又哪里是在意自己的位份高低,太后又如何会无缘无故的贬黜臣妾呢。臣妾怕的是无端被人栽赃陷害,防不胜防。”
“朕答应你,让赵大全选几个贴心可靠的奴才进关雎宫伺候,但你那儿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们便可随时来报,只要你不曾做过什么,朕总是不会让人冤了你,”他虽这样说,可我却分明听出他话里有许多无力。
我便点头,做出欢喜的样子,“皇上如此有心,臣妾便放心了,谢皇上额外隆恩。”
他点一点我的鼻子,宠溺的笑,“你也知道这是‘额外’的隆恩?”
“皇上,”我吐一吐舌头,向他做了个鬼脸。他哈哈大笑,神色间这才松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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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为了让我欢喜安心,皇帝并没有等到身子大好,便就有旨意下来,将我晋升为从三品的婕妤,和恭婕妤平起平坐。至此,后宫之中位份在我和恭婕妤之上者,除了被幽闭在静安宫永无出头之日的皇后,就只有杨家姐妹了。
而晋位过了三品后,便不同于平常,皇帝下旨后,更要钦天监再择吉日行册封礼,而册封礼前更有诸多准备,光礼服配饰等等就让我过目了几十次。
但让我欢喜的,却是宫规上明定,三品以上妃嫔,每月可见家人一面,这家人自然是指女眷。
接了圣旨后的第三天,我便要内务府去接了母亲进宫。入宫不足一年,我和母亲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母亲先按着宫中规矩给我行礼问安,我摁耐住性子待这些繁文缛节全都行过了,便命锦儿带着内务府的人出去用点心。银蝶才关上门,我唤一声“娘,”便扑进母亲的怀里,压着声音“呜呜”大哭,母亲亦泪如雨下浑身颤抖,她紧紧的抱着我,贴在我的耳边一口一声的“我的儿啊,我的心头肉啊……”的叫,银蝶背抵着门跪在地上,亦是捂着嘴哭成了泪人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母亲才平静了些,母亲拉着我的手,将我上下左右仔细的看,边看边止不住的掉泪,“你姐姐从小就聪明细腻,你父亲原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的,并不曾指望你。不想老天爷作弄,你姐姐竟没你有福,”说到这儿,母亲又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的泽儿啊,你死得好惨……”
我抱住母亲的肩膀,哽咽道,“我能有今天,自然是姐姐在天上护佑我的缘故,如今咱们家能安然无恙,姐姐在天有灵,也是安慰的。”
母亲却摇头,哭道,“你到底年轻,这又是年年月月日日的,谁知道明儿会怎么样?你姐姐死后,我埋怨你父亲,当初就该辞了这官不做,凭他杨家多狠,咱们惹不起躲着。可是你父亲却说他发过誓,一定要给你伯父报仇的,倒将我骂了一顿。这糊涂的东西,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做什么还要再搭上自己女儿的性命?”
敬看法语。我用帕子一点一点拭去母亲脸上的泪,“听姐姐说,杨正在先帝时,曾因贪墨被大伯和父亲联手弹劾过,至此就恨上了云家。如果父亲辞官回家,彼时,没了身上这层官服护佑着,咱们家就只会更惨,那时无权无势还不是任由杨正搓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