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香茗轩烟雾缭绕,远远看去,周遭飘荡着的云雾暮霭似乎都透着一股子青绿色。魏忠贤跟在刘正罡后头走了几步,眼见香茗轩几乎已经近在眼前,这诡异的雾也是越来越浓。
突然,他止住了步子,抽出一方丝帕捂住了口鼻,满眼嫌弃地往这小院里头望了一眼,这才转头对刘正罡道:“道长有什么话便在这儿说吧。那里头乌烟瘴气的,咱家不爱进去。”
刘正罡本来笼着袖埋头往前面行着,听到这话,这才止住匆忙的身形。他一回头,对着魏忠贤说话的时候满脸带笑,那笑容和他脸上的沟壑缠绕在一块儿,更是凭增了几分令人厌恶的味道,“哟,我说魏总管,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都是进这轩内一叙么?那里头,说话方便。”刘正罡往迷雾之中指了指,便不再说话了,看着魏忠贤等他的回答。
魏忠贤瞧了瞧刘正罡,又看了看香茗轩内里,“这雾怎么要比平常还要浓密。道长,您该不会做了些什么糊涂事儿却没和咱家通个气吧?”
“魏总管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刘正罡听到魏忠贤已对自己起了猜疑之心,很是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咱们现下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此等浅显的道理,贫道还是明白的。这宫里能缺什么人,不能缺什么人;什么人可以消失,什么人不能消失,贫道都敬尊着您老人家的教诲呢……魏总管,您老人家管着东西二厂,血腥事儿见得多才是,怎么会对这些区区怨气心生畏惧?”
刘正罡指了指这冲天的怨气迷雾,谈笑间,压根究没有将这内里包含着的煞气看在眼里,“这些玩意儿,在香茗轩制香之前,便已经存在了。毕竟,这儿可是冷宫地界,放眼皇宫内苑,紫禁城内外,哪儿的冤屈怨恨最多,除了午门,当然便是后宫了……古语有云,惟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刘正罡笑嘻嘻地双手垂在袖子里,对着魏忠贤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尔后又微微侧身,让出一条道。意思很明显,就是让魏忠贤进那香茗轩。
魏忠贤沉默了一会儿,心里不禁有些气闷。想他现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举足轻重之人。放眼整个朝廷之中,或许不愿意依附他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敢公然反对他的,却是那么寥寥数人,且大多数也已经走得走,死的死。
而今,他却被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士说得无言以对,实在是让魏忠贤胸中积郁难平。时间悄然而逝,二人大概也是沉默了有半柱香的时间。
也亏得刘正罡有那耐性,魏忠贤没吭声,他也不妥协,就这么弓着腰一直在那儿等着。他的此种作为,让魏忠贤心中更存芥蒂。这让他有一种错觉,刘正罡并不是牛脾气,不分场合的固执己见。
相反,他似乎很是明白魏忠贤心里所想,且对现下的状况一清二楚。现在的状况就是,魏忠贤,需要他。
“呵呵,既然道长都这么说了,那么咱家就随着你进那香茗轩便是。”魏忠贤似笑非笑地应着,说话间便将搁在口鼻上的丝帕拿了下来。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前脚刚踏进香茗轩的大门,后脚跟着他的那两名锦衣卫就被挡在了香茗轩的外头。
魏忠贤猛地转头,明明看不到任何可以阻挡着两名武艺高强的锦衣卫的东西存在,却也眼睁睁地瞧见了他们二人不得其门而入的疑惑。
“道长,您这是何意”,一滴冷汗,自魏忠贤鬓间流下,瞬间又被香茗轩内的冷风吹干。魏忠贤发现,刚一站到这花园里头,他伸出去的手都更觉得寒冷。
“没什么。既然是我二人运作此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不就是么?”刘正罡笑了笑,不知道何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柄拂尘。
“他们二人,可以信任。”魏忠贤一皱眉,徐徐放下伸出的手,“在我身边呆了若干年,从来就没有出过岔子。”
“这二位是魏总管的亲信,小的自然明白。不过,既然是护卫,就应该只做护卫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也不好,您说是吧?”刘正罡皮笑肉不笑,魏忠贤说什么,他便反驳什么,就好像压根没瞧见对方隆起的眉宇,以及剧烈起伏的胸腔一般。
“……好,既然是在同一条船上,就听道长所言便是。”魏忠贤一抿唇,再次让步,手一挥,便让那两名锦衣卫守在门口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甚好甚好。如此一来,合作必然长久愉快,呵呵呵。”刘正罡朗声笑着,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情绪,只是间中爆发出的咳嗽声,似乎愈加剧烈。
惜离知道,这是因为这个利用歪门邪道修仙的道士,被自己下狠手伤了道根的缘故。若不是当时他急中生智叫了自己的千年使魔现身,说不定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道行,早就已经被惜离毁了个干净。
惜离趴伏在屋顶之上,不动声色地听着二人的对话,香茗轩和鲛人香之谜,似乎也慢慢解开。
“废话少说,今日咱家来这儿,只为一件事……听说,有人夜闯坤宁宫偷窃鲛人香,到现在那人都还没有抓住,皇后娘娘那儿的鲛人香也没了踪影,可有此事?”
魏忠贤负手而立,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刘正罡站在一旁听着,脸上的笑容,从来未减,“确有此事。不过,怎么贫道却听说,这香虽然是不了了之了,可是偷香的人却是抓住了,而且还是袁将军带着近卫军当场抓的。贫道还听说,这人,正是现下住在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