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面一片狼藉。桌子上那两根大白蜡烛早就被风给刮灭了,那些碗里面的生血跟动物的心肝已经凝固在了一起。
那只纸人还在那里倒着,被风吹的一动一动的。我实在想不明白,那城隍是什么时候跑到纸人身上,混进人群里的。三妮儿说多了个人,它就突然冒出来了。简直匪夷所思…
风越来越大,明明这才七月半,可这山区这里却冷的像深秋初冬一样。
我盯着腕上的手表,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要是那些死鬼今晚不出现,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我可能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夏星了…
最后的几分钟感觉特别的漫长,好像过了几年一样。
终于,十二点了。
我的心扑腾扑腾的跳,现在已经是七月十五了,鬼门关开了吗?夏星呢,那些死鬼呢,来了吗?…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我心里开始发慌,难道说,那些死鬼真的不会来了?高老头儿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下去的。
张叔把包那种黑色粉末的那个报纸包取了出来。
“小张你要干啥嘞?”高老头儿问。
张叔说,我们这样太被动,用肉眼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通过气场感应,判断那些鬼有没有到来。鬼门开,到处都是鬼气,很难感应到‘他们’,这种粉末是阴间的物质,张叔说他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这种粉末看到属于阴界的东西。
张叔从口袋里掏出上次在那镇上找‘阴兵’时,让我含在口里的那种铜钱。双手合十扣在手里,说事出有因,希望天师不要怪责…
说完,张叔从包里取出一只小碗,用刀子从那铜钱上刮了一层铜进小碗里。用刀尖顶碎,然后往里加了一些那种黑色粉末,添酒,化了一道符进去,搅拌几下,把手指抽出来,往两只眼的眼角分别点了点。
“试试。”张叔说。
那酒的度数很高,点在眼角特别的辣。我费了好大劲才把眼睁开,看向四处,什么也没看到。
高老头儿也没看到,说这村子离鬼门关这么近,鬼门关打开,阴河的水出来,肯定整个村子都是水,可什么都没看到,说明张叔这方法没用。
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十五了,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心如死灰。
高老头儿连连叹气,说。看来救不了小星了,那些鬼也除不掉了,后面不知会去哪里作乱。
“‘他们’会不会在鬼门关那里?”我朝那后山的方向望了一眼。
高老头儿说过去看看,他让张叔守在这里,我跟他两个过去看,张叔嘱咐我们要小心。
顺着磕磕绊绊的村道,我跟高老头儿两个走的很快,穿过黑乎乎的村子,来到村后。
远远的,已经可以望到那座后山了。高老头儿一把拉住了我,“不对哩!”
“怎么不对?”我问。
老头儿示意我跟着他,两个人一步步往那后山走。
绕过一座破房子,我看到了奇异的情景…
这里很黑,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但我却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座山上,有一个门形的东西。那门目测大概三层楼那么高,七八米那么宽。
虽然山体黑乎乎的,但那门比山体要黑最少十倍,所以很显眼。那种黑,给人一种幽深无底的感觉,仿佛多看两眼,就会被它给吸进去。
高老头儿小声嘟囔说,老天爷爷啊,你叔这方法居然真的管用,这就是鬼门关哩,原来它还没打开…
“这就是鬼门关?”
“是哩,别吵吵,看看再说…”
我望着那门,有一种被它往跟前吸的感觉,肺往前扩,顶着肋骨,喘气很困难。
过了大概四五分钟,高老头儿说门动了。我一开始没看出哪里动,盯着那门上下看了看,我发现那门好像是在动,往里面移动。土农肝亡。
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鬼门关这是要开了么?
我这个念头刚这么一闪,就见有一股水流从那门的左侧喷出,冲着我们就过来了。
那水流很大,看着很急,如果被它给冲到,绝对没命。
“快走…”
我起身就要跑,被高老头儿给拽住了。
“你听听哩…”
听高老头儿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那水流虽然迅猛,但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刚发现这一点,那水流就到跟前了,从我头顶淹了过去。
我什么也没感觉到,但内心却有一种溺水的感觉。抬头往上望,隐约可以望到黑沉沉的天空,我起身从‘水’里面钻了出来,大口的喘了几口气,高老头儿也钻了出来。
那门已经完全打开了,‘水’像泄洪一样往外喷涌,水里面,有一个个的黑影子。高老头儿说,这就是阴河的水,水里面的黑影子,就是阴间的亡灵。
水出来以后,往四处扩散。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水。那些黑影子从水里面钻出来,呈现模模糊糊的人形,在水面上飘荡。每个影子的后面,都另跟着一个影子。老头儿说那些是地府的鬼卒跟阴兵。
“那是什么?”
我指着高空,那里飘荡着一团紫红的东西,来回变换着形状。
“那个应该就是城隍哩,别吵吵…”高老头儿说:“走,咱回村子看看。”
脚下全是‘水’,根本就看不清路道。
到处都是那种游走的黑影子,我心里面很瘆,抓着高老头儿伸过来的烟袋,一脚高一脚低的跟在他后面。我心说,不是午夜十二点一过,鬼门关就会打开吗?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