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这一句,城隍就在人群里,令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灯泡摇摇晃晃,照出一地忽长忽短的影子。
众人左看右看,脸上都带着惊恐。
我也到处看,没发现哪里有异常,也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人。
“不用看嘞都。”高老头儿说:“你们要是能看到城隍,就去球儿的了。”
“怎么去球儿的?”一个村民回过头问。
“你说咋去球儿?”
“我不懂。”
高老头儿招了招手,“过来,我教你懂。”
那个村民犹犹豫豫走了过来,距高老头儿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老头儿扬起手里的烟袋,朝他脖子戳了过去。
那人吓得蹦跳开。
“你干啥?!”
高老头儿斜眼看着他,“我一烟袋戳死你,别说城隍,阎王你都能见到嘞!”
“先前那辆车过来的时候…”张叔说:“车灯一照,我望到一团紫气一下子过来这里消失了,从南面过来的,应该就是城隍,‘他’还在这里,说不定贴附在了你们其中哪一个人的身上。‘他’是个正神,不会害人,更不会惩罚谁。刘胖子让你们等的,是另有其它的鬼…”
张叔看了看表说:“还有一个小时就子时了,大家抓紧回家去,不然肯定会出事…”
“大家别信他的鬼话!”那个胖子叫道,“城隍还没来的,只要大家听我的安排,一点儿事不会出,他奶奶才会出事!”
“你奶奶哩…”
高老头儿把烟袋一抬。
“咋?你还想戳死我?”胖子把脖子一伸,用手拍了拍脖根,“戳吧,来。”
我拉住高老头儿,“大爷。”
“大家伙儿要是信了他们的鬼话回家,才会出事!”胖子指着报纸包里的那些粉末,冲张叔说:“你说我要用这个害大家,我自己先往头上点了一下,我咋没事?你说城隍来了,城隍在哪儿呢?”
“就是,城隍在哪儿呢?”一个村民附和着说。
那个胖子说:“我前儿个(前天)去赶庙会,坐那儿看戏睡着了,城隍给我托梦,说他今晚会来。还说我们村儿三妮儿在庙会上得罪了他啥啥的,被他抓去打了一顿。”
“城隍说因为三妮儿的事,他要迁怒全村的人。他告诉了我他来的时刻,让我把村里所有人组织起来迎接他,每人头上点一下香灰,表示对他的信奉跟忠心,不肯来的,不肯点灰的,后面都会倒霉。我自己掏钱买了这么多东西,办酒席把大家伙儿招来。买贡品订纸扎迎城隍,我图啥呀我?我不就是图大家伙儿平安没事儿吗?行吧…”那胖子冲那些村民说:“大家伙儿要是信了他们的鬼话,要回家就回吧,我自己接城隍,爱咋咋地,我干嘛呀,费这么大劲,还被人这样抹黑,我倒成了害人的了,真他娘的好笑嘞…”
胖子把那报纸包收起来,吊儿郎当转过身,带翻一只凳子,朝着宅院走去。
“你站住!”高老头儿说。
“咋?”胖子转过身,“我斗不过你们,我认输了。我都让这些村民回家了,还想让我咋样?”
“三妮儿,带着你这些野男人从村儿里滚出去!”
“就是,快滚!”
“刘胖子,咱大家伙儿都信你…”
那些村民叫嚷。
我心说,看来,这个刘胖子用接城隍的名义,把这些村民留在这里,等那些死鬼。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鼓动这些村民沾这种黑色粉末点在眉心上,但我想,应该是那些死鬼指示他这么做的,肯定没好事。
这个胖子这么狡猾,要怎么揭穿他?
我看向张叔。
张叔盯着那胖子,胖子瞄了眼人群,很迅速的冲他冷笑了一下。
“滚开滚开!”
一个壮汉猛一把推开我,朝那胖子走过去,“刘胖子,你那香灰嘞?给我点儿…”
“我也要…我也要…”
张叔当先一步,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呢,那报纸包就被他从那胖子手里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
“艹,反了天了!”
“打死他!”
那些村民叫骂着,朝张叔扑了过去。张叔抓住当先一个人的领子,用手一扯,把那人扯坐在席桌旁的一只凳子上。用脚一勾,勾倒旁边一只凳子,一脚踏上去,那凳子‘咯叭叭’散架了。
那些村民都被震住了。
“都别动!”我说。
“是,都别动!”
那胖子一把将三妮儿扯到怀里,右臂勒住她的脖子。
“你要干啥?放开俺家妮儿!”三妮儿的爹叫道。
“你让你家妮儿的野男人把纸包拿过来,我就放她!”
有个村民照着张叔背上踹了一脚,“还不拿来!”
“你干什么?”
张叔拉住了我,“别动手。”
“你们这些蠢木头…”高老头儿破口大骂,“都说啦,城隍早就来啦。这个死胖子让你们往眉心点这东西,等的是别哩鬼!”
那些村民跟高老头儿对骂,说他才是蠢木头。
刘胖子把三妮儿勒的脸红脖子粗的,说不把那报纸包交还,他就把三妮儿勒死,他说他不怕枪毙。加上三妮儿爹的哀求。张叔无奈,只得交了出去。
“来,大家伙儿快…”
“先别着急。”高处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那个村长老头子,扶着门框,颤颤巍巍站在院子门口。
“村长…”
“不用说啦,我知道…知道咋回事。”老头儿伸出枯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