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心似是要炸开,疼痛剧烈。
长玥冷沉沉的远观着那拎着明月站定在不远处那艘画舫上的人,一时,再度的,怒意滔天。
萧意之,萧意之!
她慕容长玥在此垂死挣扎,他却是独独救了那风尘女人。哈哈哈……
长玥心下开始不住的冷笑,甚至连红肿的脸上都开始肆意发疯般的狂然带笑。
上一次亡,是因萧意之背叛,而这一次丧命,却又是因萧意之救了明月,而忽略了她。
两次性命,皆与萧意之有关,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那一股子的浓烈恨意,已是刻入了骨髓,厚重得难以附加。
“来人!即刻将她送回醉仙楼,命老妈子请大夫好生为她医治。”正这时,萧意之的嗓音响起,却不若以前那般温润醇厚,反倒是沉寂冷冽,只是,那明月落水,他此际的语气却是略微平静,并未太过紧张,倒惹人微疑。
“王爷,您不随明月姑娘一道去醉仙楼?”有人紧着嗓子问。
“此处不平,本王需留下来善后。”萧意之答了一句。
这话一落,不远处便再无语声扬来,连随之而来的那一串串凌乱的脚步声,也迅速的消失在了周遭短兵相接的杀伐声里。
长玥回神,待再度朝那画舫望去时,画舫已空,早无人影。
许久,她强行抑制着心绪,稍稍合眸,掩与心酸。
却是不知过了多久,身子似被什么东西戳了几下,她微微掀开眸,灯火阑珊中,瞳孔内突然映出了一张邪肆风华的面容。
此际,那人正坐在独木舟上,妖娆的面容上并未带太多笑容,反倒是极为难得的染着半分薄怒,随即薄唇一启,道:“今儿倒是无趣,上次密林那批人又盯上了本宫,非得今夜与本宫较量一番,倒是真扰了本宫兴致。”
说着,扯了扯略微沾湿的衣袖,又略微不畅的道:“倒是一群宵小之辈。打不赢,便洒水渐湿本宫衣袖,若不是本宫心疼衣袍,岂会让他们好过!”
长玥漫不经心的听着,未待他说完,她便再度闭上了眸。
仅是片刻,那人再度用手指戳了戳她。
长玥不动。
那人情绪似是稍稍恢复了几许,大抵是见她如此狼狈,又或是瞧见了方才那萧意之救明月的一幕,他似是来了兴致,又似是觉得极为有趣,待出声时,语气中的薄怒早已消失无踪,反倒是换为了常日的邪肆兴味,“大昭惠王不识人,非得将个风尘楼子内的女人当个宝,却是看走了眼,没认出长玥公主这个宝。(
说着,语气一挑,轻笑一声,“长玥美人儿,大昭惠王不紧张你,本宫紧张你,他不救你,本宫救你,可好?”
懒散的嗓音,挑着的调子,犹如一句兴味盎然的玩笑,然而长玥听了这话,心下却是抑制不住的颤动与怅惘,最后,鼻头再度开始酸涩开来。
与萧意之十几年的感情,却敌不过这妖异之人一时兴起的趣味。纵是这妖异之人戏弄她,整蛊她,但此时此际,他这随意而来的一句话,却也能让她麻木僵冷的心底骤然增了半分极为难得暖意,从而,酸了鼻头。
重生于世,孤独无依,浑身只靠蛊虫而活,满身的压抑与仇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一切的一切,她皆能咬牙承受,只奈何,她终归是人,有情绪,即便平日里再怎么让自己冷漠,努力的让自己强大,而此时此际,孤独躺在这水面,手臂鲜血一直流着,湖水冰凉,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冻成冰块,这种茫然与无助感,虽不恐惧,但却觉得孤独,觉得苍凉。
“多谢,宫主。”心下情绪激烈起伏,长玥努力压制,嘶哑僵硬的道了这话。
嗓音一落,那妖异之人轻笑了一声,并未言话。
仅是片刻,长玥便觉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细瘦的胳膊,随即,那只手蓦地用力,长玥整个人腾空而起,待在半空翻转半圈,最后,她并未落在那妖异之人的木船上,而是稳稳落在了他的怀里。
霎时,不知是否是这妖异之人身上的兰花与脂粉的香味交织着充斥入长玥的鼻子,长玥只觉鼻子不适,顿时,酸涩难耐。
她蓦地闭眼,强行收敛情绪,然而却是怎么都无法控制住,浑身颤抖间,她开始抓紧了妖异之人胸前的衣角,忍不住,无声落泪。
自打重生以来,她便从不曾这样情绪崩塌过,纵是被满身的仇恨压制,也不曾真正释放的大哭一场。
今夜如此,大抵是,压抑得太久太久,那些所有的情绪与浑身的僵硬无力感,终于将她彻底压垮,从而即便是面对这妖异之人,她也忍不住埋头在他怀里落泪,只因,的确忍不住,坚持不住了。
周遭的嘈杂声,依旧不绝于耳,杀伐漫天,短兵相接,惨呼与刀锋声源源不断的扬来。
冷风四起,凉意入骨。
长玥浑身发着抖,全身冻得发痛,而这妖异之人,身上也并无太多暖意,怀里的温度也凉薄得紧,并无正常人那般厚重的温度。
他并未言话,仿佛极为难得的在周遭嘈杂的氛围里沉默了下来。
许久,他伸手揽上了长玥的后背,轻轻环绕,那道懒散柔媚的嗓音,也若有若无的增了几分幽远与厚重,“眼泪在这世上,并不值价,与其自己哭,还不如将那些你恨的人打哭,这样心头也平衡一些。”
长玥紧埋在他怀里,浑身发抖,并未抬眸朝他望来一眼,只是他这话听在心里,却是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