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心底不震撼,自是不可能,而若说心下不委屈,不伤心,那更是不可能了。
亦如昨日她与自家这皇兄重逢,眼见被他疏离以待,她当时还在感慨只有心底最是在意的人,才会真正的伤害到你,而今此际,纵是她已然够坚强,够阴沉淡漠,然而待亲耳听得自家皇兄这话,仍是止不住心生摇曳,震撼委屈。
瞬时之中,思绪凌乱,交织如麻。
长玥仅是满目起伏的朝自家皇兄望着,一言不发。
相较于她的震撼失态,他依旧满面深幽与平静,只是眉宇之处,几不可察的皱了起来。
他不曾朝长玥望来一眼,更也不曾意识到方才话语不妥而对长玥稍稍出声安慰,仅是将厚重低沉的目光落在了妖异之人面上,冷沉无波的默了片刻后,随即淡漠而道:“我家皇妹,孱弱胆怯,二皇子身为男子,常日便少与她来往,莫要打扰或吓着了她。有什么事,二皇子尽可找我慕容佑,我慕容佑,自会对二皇子殿下奉陪到底。”
清冷的嗓音,厚重淡漠,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妖异之人眼角一挑,勾唇而笑,终于是出声道:“今日本宫邀长玥美人儿与慕容公子一道出来,本意是踏青赏花,闲暇而聚。奈何,慕容公子对本宫倒是戒备十足,更咄咄逼人,甚至对待长玥美人儿,也疏离淡漠,强行而贬。想来,慕容公子不愿本宫找上长玥美人儿,也并非是担忧长玥美人儿安危,而是担忧长玥美人儿与本宫走得近,从而惹怒太子瑢,影响你与太子瑢的同盟,可是?若本宫这话皆说对了,那慕容公子这连亲妹都要算计的品性,岂不是比本宫这外人还要来得阴狠无情?”
懒散柔魅的嗓音,微微缓缓,但却直白干脆,一针见血。
长玥瞳孔蓦然而缩,整个人森然而立,并不言话。
慕容佑倒是面色微变,瞳孔之中,也微微浮出了几许不曾掩饰的复杂。
“二皇子虽心思缜密,猜心了得,但你这话,终归不实。我慕容佑的皇妹,我如何不疼惜,岂容二皇子过问。再者,二皇子殿下回得云苍宫中,便对太子瑢咄咄逼人,甚至公然想要造反,二皇子这品性,又能好到哪儿去?”他默了片刻,低沉沉的出了声。
奈何这话一出,妖异之人顿如听了笑话一般,面上邪肆柔腻,笑意浓烈,着实是笑得不轻。
“本宫乃云苍太子,却被害得在外流落数十载,本宫如今强势归来,意图哪会属于本宫的一切,有何过错?再言太子瑢,控制云苍数年,照理说早已大权在握,根基稳固,倘若是,若本宫刚回宫便能撼动他的根基,逼得他接连示弱,如此,也非本宫心狠,而是太子瑢,懦弱无能,守不住这大昭江山呢。”
说着,他邪肆柔魅的目光在慕容佑面上幽幽流转,随后嗓音一挑,继续懒散而笑,“呵,慕容公子无需这般凌厉的盯着本宫,方才既是说完了太子瑢,而今,本宫倒要鞭策一下慕容公子了。你如今满身血仇,虽勇气可嘉,甚至也有将相之才,只不过,你投靠太子瑢,便当真跟对了人?一旦太子瑢东宫不保,一败涂地,同党如你,定也会被太子瑢一道牵连,自身难保,如此之境,你谈何报仇?再者,大昭如今乃惠王暗中执政,这般精明人物,若要打压,自是不易,而大昭之国,虽国力不旺,朝政不稳,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是比马大呢,慕容公子当真以为你与太子瑢打好关系,从他这里借上十万兵马,便可真正的战无不胜,将大昭收复?”
话刚到这儿,他嗤笑两声,“虽历经世事,但慕容公子,仍是不够精明呢。你也许看透了天下各国的局势,但却不曾看透天下主宰各国的人物。呵,就论云苍而言,云苍太子,并非能一直是云苍太子呢,也许说不准什么时候,太子变成了阶下囚,那时候别说十万兵马,便是一兵一卒,都借不出来。呵,若本宫是你,便是对云苍摄政王示好,也绝不会对身在飘摇不稳之中的太子瑢示好。”
冗长繁杂的话,被他懒散柔魅的言道而出,似在随意的诉说风月,似在调侃,又似在漫不经心的讽刺,给人一种好不正经之感。
只是这话,虽稍稍显得有些拖沓鄙夷,然而落在长玥心底,却如生了根一般,拔之不得。
这妖异之人说得并没错,如今云苍局势,的确动荡不稳,此际虽也不能彻底判定太子瑢会输得一败涂地,但无论如何,终归是风险重重,若自家皇兄将所有的期望与胜算全数压在太子瑢身上,也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思绪翻腾,长玥面色越发复杂,目光也森然紧烈的朝自家皇兄望去,却见他依旧满面沉寂,漆黑的瞳孔之中,也是厚重一片,浑身上下,倒是极为难得的彰显出了几分淡定。
“事态未起,结局未现,二皇子如此之言,也莫过于言之太早。”仅是片刻,慕容佑低沉缓慢的出了声。
妖异之人兴味观他,勾唇而笑,“本宫多费唇舌相劝,奈何慕容公子仍未听之入耳呢。依照慕容公子这番言论,可是仍要一意孤行的支持太子瑢,与他为盟?”
慕容佑垂眸下来,语气淡漠,“与谁人为友,此际说来,倒无意义。反倒是,二皇子今日邀在下与在下的皇妹一道来此,正好,今日天色打好,丘上山花烂漫,二皇子既要踏青赏花,便不该将游玩之兴荒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