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嘈杂,冷怒感层层浮动,一时,竟也觉得周身越发寒凉,便是天蚕丝衣加身,却也察觉不到半点的暖意。
曾经那明媚的慕容长玥,早已被面前这人毁得千疮百孔,而今纵是重生,她也体会不到半分的人情暖意,反倒是****背负着深仇大恨,浑身不安,那一股股的凉薄与冷沉感,也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全数噬咬开来,从而让她全数变为一具只为仇恨而活的行尸走肉。
可怒,而又可悲。
长玥心思起伏,难以平息,头也紧紧垂着,满身的怒气,却也满身的戒备。
正这时,萧意之平和缓慢的出了声,“天下之大,有情人自是多。而世间女子,也不若衍公子想的那般仅仅依附男人而活,如婢如衣,有些女子,能灵动娴雅,才气斐然,这种女子,德才兼备,重情重义,无论是谁,都不会将她当作衣物,反而会,藏之,亲之,怜之。”
他嗓音低缓,语气,甚至透着微微的幽远,但却独独没有半分的畅然与解释,反倒更像是自心而发,又像是在感慨什么。
“呵。”妖异之人轻笑一声,微挑着嗓子出了声,“惠王爷这话,说得倒是情深了些,若那明月姑娘听了,没准儿一高兴,病就好了。”
长玥唇瓣的冷弧越发的深了半许,却是片刻,她努力敛神,麻木淡漠的朝萧意之望去,却见他稍稍皱了眉,那俊逸风华的面上,也蓦地增了几分幽远与怅惘。
他在怅惘什么?在怅惘那妓子明月的病?
心思至此,长玥唇上的冷弧越发浓烈,这时,那萧意之则是抬眸朝妖异之人望了去,薄唇一启,嗓音幽远而又平然,“情深不寿,奈何失去。本王所言之人,并非明月。”
妖异之人顿时来了兴致,挑眼朝萧意之盯来,慵懒邪肆的问:“惠王所说的不是明月姑娘,难不成,会是你惠王府的王妃?”
说着,轻笑一声,“不过,这也有些不对,若惠王爷当真心系王妃,又如何会在外面金屋藏娇,是吧?呵。”
妖异之人的话,懒散而又随意,然而那柔腻邪肆的腔调言道出来的语句,却是字字都咄咄逼人。
长玥神色蓦地一变。
而萧意之也是稍稍皱眉,并未回话。
待周遭气氛沉寂片刻后,萧意之却是突然垂眸下来,只道:“衍公子的揣度,倒是言过其实了。只是,这些皆是本王私事,倒也不便与衍公子提及。”
说着,嗓音微微顿住,随即伸手拎起酒壶为他自己和妖异之人的酒盏中皆满上酒,而后平缓的举杯朝妖异之人望来,只道:“今夜宴席,本为衍公子接风,琐碎之事便不提,衍公子,请。”
嗓音落下,他举杯率先将酒盏中的酒饮尽,妖异之人兴味盎然的观他,那双邪肆的瞳孔内也略有半抹复杂之色掠过,却也仅是片刻,他朝萧意之轻笑一声,也开始举杯将杯中酒饮尽。
一时,屋内气氛再度沉寂下来,略微透着几分压抑。
妖异之人与萧意之之间的话也蓦地少了几许,更多时候,则是互相沉默,但又神态与面色平和如初,仿佛并未被这无声无息的压抑气氛所扰。
只奈何,这种似是诡异到了极点的压抑感并未持续多久,门外,便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夜沉,周遭平寂,是以那突然而来的脚步声倒是显得尖锐而又突兀。
长玥眉头微蹙,下意识的朝屋门处观望,却是片刻,便见刘毅速步而来,他那刚毅的面上,还染着几许不曾掩饰的复杂与凝重。
待站定在萧意之身边时,刘毅急促出声,“主子,明月姑娘病情恶化,此际,已昏迷不醒。 ”
长玥神色微变,冷沉沉的朝萧意之望去,便见萧意之再度稍稍皱了眉,那风华俊然的面上,也如刘毅一般染出了几分沉重。
仅是片刻,萧意之便转眸朝妖异之人望来,低道:“衍公子,明月昨夜被你医治后,病情倒是略有好转,奈何今日却反复了两次,本以为服药之后便会康愈不少,不料此际已病势加重,昏迷不醒,此际,本该是衍公子的接风宴,但人命关天,是以……”
话刚到这儿,他便顿住了嗓音。
妖异之人则是勾唇而笑,懒散道:“这接风宴席,自然比不上人命重要,本宫此际便去为明月姑娘医治便是。”
他这话说得倒是干脆,只是那语气依旧存着几许不曾掩饰的邪肆与张狂,吊儿郎当的,令人听之便觉得不可靠。
但那萧意之却是并未怀疑他什么,反倒是平和道:“有劳衍公子。”说完,便转眸朝刘毅望去,淡声吩咐:“速领衍公子去明月屋中,公子若需要什么,定全全配合与满足。”
刘毅忙恭敬点头,随即朝妖异之人道:“衍公子,请。”
妖异之人这才慢腾腾的起身,长玥心底冷沉,神色微变,她也未耽搁,当即随着妖异之人一道起身。
却是不料还未随着妖异之人踏步离开,萧意之则是朝她出了声,“衍公子去去便回,屋外风大,扶玉姑娘倒可留在这大堂,等候衍公子归来。”
长玥瞳孔蓦地一缩,冷沉转眸朝萧意之望来,却见他正静静的凝她,面色平和如初,但那双眼睛,却明显卷着几分幽远与深邃。
与萧意之共处一室,无疑是与虎狼同坐,危险重重,她便是再傻,也断不会答应。
长玥默了片刻,淡道:“多谢王爷提醒,只是,扶玉还是跟着我家公子为好。”
他神色并无半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