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的一声惊叫,渡引张开双翅,一挫身,径自挣开锁链,直冲窗口逃出生天。
少年慢慢的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弯腰捡起渡引振翅抖落的,染血的匕首,举到嘴边,伸舌一舔,轻蔑笑道:“十一,所有人都宠着你,可瞧瞧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就连这么简单的一桩小事也要瞻前顾后,裹足不前,如此懦弱,岂能成大事,呵……所以王峦那老狐狸才更中意我,迫切的希望我能取你而代之。”扬手抛起匕首再接住,复又抛起再接:“看看渡引,明明是魁母为你请来的神鸟,却被你养成了只会油嘴滑舌的凡物,今次我权且放它一回,待他日成事之后,它若还不肯履行使命,休怪我不给魁母她老人家留脸!”言罢一甩手,匕首当的一声钉入矮榻旁木雕屏风的雀鸟眼睛上。
“哥哥,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回答他的,是少年陡然爆出的大笑声,笑得肆无忌惮,气质尽失,如果谁在这个时候进门,估计会被他吓到,当然,这里是王峦特别安排给他的,未经允许,没人敢靠近半步。
笑够了,少年回到矮榻前,拈起方才扣下的玉牌,将它翻转过来,对着那醒目的“瑄”字,冷然道:“我等着——等着看究竟还能怎样‘自毙’。”这玉牌,正是前世卫戗拿到的那块。
与此同时,不甘心坐以待毙的卫戗,将芽珈扮作她的样子,反正赵太医不在,芽珈只要老实坐在那里,专心听讲就好,卫戗相信,芽珈绝对能胜任这个角色——万一有谁问起芽珈,就让姨婆告诉他们,芽珈在休息,其实这一手不过是多余的准备,芽珈本身脑子不好,又携带传染病,加之卫府目前的混乱情况,便是她们亲爹都想不起这个女儿来,何况旁人?
其实翻越卫府的围墙对卫戗来说,简直如履平地,她不好随意进出,完全是考虑到姨婆的承受能力——就在平日里,姨婆也要将卫戗看得死紧,绝不允许她胡作非为,何况是在这么关键的时期,但今天卫戗的眼神太过凄楚,轻易触动姨婆的恻隐之心,不但放她出门,还答应出面替她打掩护。
卫戗翻墙前,姨婆对着她这张全然陌生的少年脸,苦口婆心道:“戗歌,自那日你溺水后醒来,我便再也猜不透你都在想些什么,但我希望你知道,你娘临终前嘱托我,好好照顾你们姐妹,所以请你做事之前,就算不顾虑到我,也想想你那可怜的娘。”
说是猜不透她,但戳她心窝子,一戳一个准!卫戗叹息一声,不厌其烦再三重复,更甚至指天为誓,保证她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姨婆才不情不愿的放行了。
她要去做的这个事,必须得低调内敛不张扬,所以她贴上一张假脸,换上一套粗布衣裳,又写上一张字条,让噬渡叼着从狗洞爬出去交给裴让。
等她翻墙出来,裴让已按照她的要求,牵来一匹远不如踏雪张扬的马蹲在外头等着她。
卫戗接过缰绳:“多谢。”
裴让盯着她的脸:“我陪你去!”
正要上马的卫戗停下动作,不解的看他:“怎么?”
裴让解释道:“你这张脸化得太过用心,连我都要认不出,所以你此番去办的绝非寻常小事,当日竹林中,我们歃血为盟,同生共死……”
卫戗挥手打断他:“你想太多,现在河清海晏,我又不出城,会有什么事呀,我警告你,别诅咒我,我还要孝顺姨婆,保护芽珈呢!”飞身上马,在裴让做出反应前,一踢马腹,箭一般蹿出去。
裴让听话的只牵来一匹马,看着卫戗绝尘而去,他也只能干瞪眼——十五岁的裴让,也是太嫩!
穿街过巷,途中没有多少人,容她纵横驰骋,直到转上去琅琊王府所必经的正街,才不得拉住缰绳,放慢速度。
就在卫戗刚转上这条街没多久,就遭遇到一队十分特别的行人。
为首的纶巾束发,明眸皓齿,一身红装,腰悬钢鞭,骑着一批通体雪白的宝马。
虽是做着男子扮相,但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一个雍容美丽的少女。
美丽的女人卫戗常常遇到,但像这个少女一般英气逼人的却很少见,叫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大约是被人看习惯了,那少女并未侧目,就这样与卫戗擦肩而过。
跟在她身后的是三辆马车,最前的一辆载人,最后的一辆载物,而夹在中间的那一辆,好像是辆囚车,只不过囚笼外头罩着密不透光的幕布,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卫戗正纳罕着,一阵劲风刮来,卷翻开那并未收紧的幕布一角,内里果然是个笼子,还是铁打的,笼子里囚着一只鸟,个头和渡引差不多大,只不过颜色却是截然相反的,它洁白无瑕,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眼珠红得诡异。
许多路人都跟卫戗一样盯着它看,但它却转过头来,只盯住卫戗,直到风过去,旁边的护卫驱马靠过来,将幕布重新遮好,挡住彼此视线。
卫戗打了个激灵,抬手摸摸鼻子,咕哝了句:“什么鬼,比那黑的贱嘴鸦还邪门?”
但心有旁骛,看完就置之脑后,无暇再想。
径自来到琅琊王府后院高墙外,将马拴在一棵小树上,她提气上墙,观察一下府内情况,嗯,不错,相较于前院的人来人往,这后院明显静谧安详。
这时的琅琊王府,还没翻新扩建,所以没有禄园,也没有卿园,司马润收集来的莺莺燕燕分别养在几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