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戗:“……”
“你要考虑清楚,如果让一个怨念横生的厉鬼占据主导,搞不好就会闹得生灵涂炭。”
卫戗:“所以王瑄三番两次提到的让我杀了他,是指杀死王珏?”
渡引干脆应道:“是。”
卫戗静静审视渡引:“你跟在王瑄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渡引沉默片刻后,低声道:“我是引魂的使者。”
卫戗莞尔一笑:“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在众生大义和个人小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对吧?那么你呢,假如你的主子是王珏,你会怎么选?”
渡引又是一阵沉默后,才低声道:“我会送他去该去的地方,然后在那里一直陪着他。”
卫戗点头道:“忠义两全——好鸟啊!”接着翻翻白眼:“但那些关我屁事?”
渡引又炸毛:“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讲得口干舌燥,结果你却选择和王珏那死小子狼狈为奸,你要知道,自作孽不可活……”
卫戗一挥手:“不作孽也未必就见得有好活,所以呢,我也不管他现在究竟是王瑄还是王珏,我就想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帮我解决掉这荒唐的赐婚。”
渡引斜视她,阴阳怪气道:“有,当然有,你放王珏那厉鬼出笼,今晚就帮你斩草除根,彻底解决了那个敢和他抢媳妇的虞家……”突然转头竖耳,接着腾空而起:“哑,来了!”原地旋转两周半,接着一头扎进垂在梁柱旁的帷幔后,藏住了小脑袋,余下大半截身子都露在外头:“主母最是心地善良,一定不会向那厉鬼告发阿引,等他进门后,主母就跟他说,没看到阿引,切记切记!”
那浅色的帷幔下堆着那么大一坨黑漆漆的东西,管他是王瑄还是王珏的,得瞎成什么样,才能看不到它?
“戗歌,十一郎来了。”姨婆在门外喊道。
闻声再看渡引,它居然没影了,卫戗眯眼咕哝:“溜得还真快!”扬声应道:“就来。”快步走出来,伸手缓缓拉开房门。
橘黄的灯光下,墨发随风飞扬,红唇娇艳欲滴的黑袍少年,英英玉立,修眉俊眼,顾盼神飞——这妖冶的祸害,是王珏啊!
他静静凝视她半晌后,突然粲然一笑,接着朝她伸出手:“来——”
卫戗看看他的手心,再看看他的笑脸,最后又看看他的手心,慢慢抬手,将除去大拇指外余下的四根细长手指轻轻落到他手心中。
两手相触,他立马收拢手指,将她四指紧紧攥住:“跟我来!”
卫戗拇指轻按在王珏手背,她没问他要去哪儿,反而转向姨婆:“我去去就回。”
素来秉持“男女授受不亲”的姨婆,见到她和“王瑄”拉拉扯扯,不出声呵斥她也便罢了,居然还一脸的心满意足,都这个时辰了,听她说要跟男子出门,竟连连点头:“去吧去吧。”
姨婆已经准了,王珏却不急着带她走了,反倒牵着她迈步走进房间。
卫戗一愣,首先想到的便是:这小子一肚子鬼心眼,刚才看他眼神,想是已经料到渡引给她通过气了,现在进门,是要抓叛徒,然后就地正法,拔毛去内脏,划上花刀撒点盐面,烤烤下酒?
“你?”渡引那张嘴确实够贱招人恨,但要把它烤烤吃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再者说,引魂的使者?且不说好不好吃,更关键的还是,能吃么?
结果王珏进门,并没有四下环顾抓叛徒,反倒牵着她直接来到屏风前,上面搭着她的斗篷,他抬手取下来,抖开给她披上,接着帮她系好带子,又牵起她的手:“这次可以走了。”
都快走出大门,卫戗回头,看见姨婆还站在房门口灯笼下,一脸欣慰笑容的目送她和“王瑄”手牵手出门夜游,出门上了王珏马车后,车夫催马启程,卫戗才压低声音问:“你对我姨婆做了什么?”
王珏坦然道:“也没什么,就是跟她老人家实话实说。”
卫戗眯眼:“那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王珏眨眨眼,天真无邪道:“我说,我们已经在魁母的主持下,正式拜堂成亲了,就连洞房也入了……”
卫戗比了个让他闭嘴的手势:“等等,我什么时候和你入洞房了?”
王珏歪着脑袋:“那天晚上,在筑境的地宫中,我没穿衣服,和你先拜堂,之后又抱在一起滚来滚去,难道不是入洞房?那你说说看,这都不算入洞房,那什么还叫入洞房,还是你打算占尽便宜后,翻脸无情咬死不认?”
卫戗深吸一口气,听说他在七岁的时候就翘辫子了,之后一直被封印,想来某些心智未开也属正常,哪个男孩小时候没做过娶媳妇的梦,但娶了媳妇之后究竟怎么办,他们并不理解,算了,她都老大不小了,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计较些什么,敷衍的点头,含糊的应道:“认,认,我们已经拜堂成亲,连‘洞房’也入过了。”
跪坐在她眼前绒毯上的王珏突然直起上半身,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居高临下瞄着她光洁的额头,吧唧一口。
卫戗抬眼看这个照比真正的王十一郎,在她面前,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处处透着未脱的稚气的少年,生灵涂炭?不可能罢!
而在接下来的十几年中,局势动荡,血流成河,骨堆成山,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