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s一向很通情达理”,叶轻蕴对谭柯宁道。用“通情达理”四个字来形容一个孩子,他的早熟程度可想而知。
“他一碰上你的事,情和理全都闹亏空”,谭柯宁在那边无奈地笑。
“那你就问他,我给他布置的功课,他做完没有。要是没有的话,他就不能见我”,叶轻蕴想也没想说道。
谭柯宁得了他的主意,脑子一亮,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真不知道西洛里家族的教育是怎样的,一个孩子也这么难搞,拿叶轻蕴做赌注跟自己打赌,赛马,打枪,自己全输给一个孩子。
这趟欧洲之行注定要成为谭柯宁的黑历史。
叶轻蕴听了谭柯宁汇报欧洲那边的情况后,没说什么。谭柯宁知道这是他比较满意了,不好的他不会责骂,只会指出漏洞;好了也不轻易夸赞。听说叶家人都这种德行。
许凉还真是在家里晃悠了一天。从小到大都没有在卧室用餐的习惯,严姨说把午饭拿到楼上来让她用,她拒绝了。还是千辛万苦地支起老弱病残的身体,到了楼下。
然后她让严姨提前下班。
严姨愣了一下说:“叶先生走之前,让我好好照顾太太的”
许凉满不在乎地冲她摆摆手说:“不用了,只是他太大惊小怪了。我已经二十六,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严姨还是为难:“这——”
许凉一本正经道:“难道您非得我加工资,才肯听我的话吗?”
严姨一下子笑了。拿她没办法。
“没关系的,先生那儿有我去跟他说,他不会怪你”,许凉安慰她道。
一再劝说下,严姨才松了口,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许凉伸了个懒腰,赶紧把围在脖子上的丝巾摘下来。
刚才严姨就冲她脖子上看了好几眼。这纯属掩耳盗铃——谁在自己家里戴丝巾啊?
许凉把丝巾当做是叶轻蕴,狠狠扔在沙发上。
现在,她全身的筋骨都僵作一团,酸得厉害。像读书时候体测,一口气跑一千四百米后的效果。
她决定以毒攻毒。
许凉果敢地站起身,然后一阵酸痛突袭了她。她扶着腰,艰难地从柜子里拿出围裙,准备将本来华丽干净的屋内重新打扫一遍。
你自虐过后,就没有痛感再虐你了。这话是大学室友,姜奕说的。
她仔仔细细地用各种用具将角角落落都扫荡了一遍。可是严姨实在是个家务能手,没能清洁出任何脏污的许凉,丝毫感受不到成就感。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当了很久游手好闲的女主人。
不过好像真的有用。等她再站起来,体内的酸痛已经被腿上的麻意代替了一半。
她决定到楼顶的杂物间去看看,有什么可以为这个家效劳的。
这栋别墅一共有三层。这个五星级别墅区,叶轻蕴是投资方之一,修建的时候他就把自家的地划好了,面积是其他别墅的两倍。
地方够大了,两个人组成的家庭足以显得空旷,至少许凉搬进来的时候,就被它的宽阔和奢华震了一震。一直以为九哥就是九哥,那时候才发现,自己嫁了个大金主,可以包养她几辈子。
可他却嫌小了,首先他那么多辆豪车就挤不下停车场。再就是他说房间少了。
许凉四顾一排排可以当酒店的屋子,实在觉得这句话好冤枉这座房子。
后来才慢慢悟出来,他说的是,要有了孩子,房间少了。
她非常震惊,这么多屋子都装不下孩子,那在他计划当中,她得生多少个他才满意啊?
可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孩子。装修时候空出来的婴儿房,长久以来英雄无用武之地。
杂物房的钥匙在许凉这里。她打开门,里面还算干净,只是有些乱。大多是他不再穿的衣服——叶轻蕴这人死讲究,衣服只穿新款,过了季的就不肯上身;还有一些没用的生活用品或健身器材。
她蹲下身去,好一会儿没动。等攒够了力气,才拉开贴着墙壁的柜子最下面一层,里面堆着大大小小,曾经装过礼物的盒子。而一个装着她过去的木匣子,就葬在这些盒子当中。
伸手将其他盒子拨开,终于显露出那深色的一角。触了一下,许凉像被电了一下似的,把手收回来。
她一下子将一大堆盒子往柜子里一推。使劲关上柜门,如同关上一个梦境。
即使不去翻看,她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一大摞的便签纸,木雕的一对结婚夫妻,以及当年她亲手设计的结婚请柬。
大概都褪色了吧。那喜庆的红通通的颜色早就陈旧了,一个怨艾的故事一般空枉地诉说着。那就是个潘多拉盒子,一打开,那些自责,埋怨就要灌满她两只耳朵,直到将她整个人淹没。
等她发现自己脸上凉嗖嗖地,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许凉抹了一把脸。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那些眼泪都在和宁嘉谦分手的时候流干了。几乎让她以为她哭毁了自己的泪腺。
原来没有,伤痕不管多久,想起来也要涌血。
真矫情!她恶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当年抛开宁嘉谦的是她,哪怕在当时,那是唯一的选择。可在外人眼里,狠心的女人丝毫不会因为她有隐衷而获得原谅。
很多次她在梦里梦见和宁嘉谦相遇场景,次次都是噩梦。
盒子里那一摞摞的便签纸上,都是他道歉的话语。他是那种外表冷酷,内里却周全体贴的人,每次闹别扭,他